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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山上的一朵鲜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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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6-12-16
第3版()
专栏:

五指山上的一朵鲜花
季音
我们离开了海南岛黎族苗族自治州的首府通什,去不远的番茅村访问海南岛第一个黎族高级农业生产合作社——番茅农业生产合作社。
像海南岛的许多村庄一样,番茅村的周围全是一片密密的热带植物,木薯树、槟榔树、木瓜树、椰子树……,以及各种我们叫不出名的树木,像一座绿色的屏风把村庄围在中间。据说,这是为了保护村庄不受台风的袭击。我们穿过树林,走到村口上,合作社的几位同志已经迎出来了。他们把我们带到一间相当大的草房子里。看来这里是合作社的办公室,四壁上挂满了锦旗。番茅合作社不只是因为它是海南岛最早成立的黎族农业社而闻名,同时也以它的优异的生产成绩而闻名,它曾得到过许多次奖励,1955年它又被评为广东省一等模范农业社。这些锦旗,都是他们的荣誉的记录。
番茅农业生产合作社最吸引人的是:它是在“合亩制”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个高级社。“合亩制”是一种近似原始公社的生产方式,过去普遍流行在五指山区的黎族人民中间。从“合亩制”到社会主义性质的高级社,跨越了几个历史阶段。番茅村的黎族弟兄们是怎样完成这个历史的飞跃的呢?他们现在的生活情况又是怎样?这是大家很感兴趣的问题。就在大草房里,合作社社长王元昌给我们作了一次有趣的谈话。
“在成立合作社以前,我们全村都是实行‘合亩制’的。以家族为单位,大家共同劳动,按人平均分配。一个单位就是一个‘亩’。每个‘亩’有一个‘亩头’,这个‘亩头’都由家族里的长辈来担任。我们村过去有四个‘亩头’,我就是当中的一个。
“1954年12月,我们村的三个‘亩’和一户单干户,直接组成了一个初级农业社,我被大家推选为社长。合作社成立第一年就增产35%,打了一个大胜仗。今年1月,在农业合作化运动的高潮中,许多邻村的‘亩’都要求加入,就扩大为四十二个‘亩’联合的大社。现在我们的社包括附近的七个村,共有一百五十八户。
“黎族人对参加合作社都很高兴,因为我们本来就有集体生产的习惯。在汉族地区那些因为私有观念而引起的麻烦事,在我们这里不多。但我们也碰到了许多特殊的困难。例如我们黎族人有一种风俗,一个月中约有十天被叫做‘忌日’,逢‘忌日’都不出工,说是下田就会碰到灾祸。我们村里人害怕参加合作社以后‘忌日’也要下地劳动,所以开头都不敢参加。因此,在最初不得不迁就他们的这种迷信思想,‘忌日’不下田。后来合作社里的先进分子,用亲身的事实来消除大家的迷信。我和社员王道才两个人,先在‘忌日’里偷偷地干活,并没有什么‘灾祸’降身;以后我们就公开在一个‘忌日’里下地耕作,大家听说后都赶来看,过后果然平安无事。我们又把“忌日”不下地的损失账算给大家听。大家的思想渐渐通了。现在我们社里逢‘忌日’社员都照常劳动。不过在别的黎族社里,这个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最初组织合作社的时候,有些‘亩头’也有顾虑,他们怕入社后收入会减少。社里便暂时保留了‘稻公’制度(即在收获的时候,每亩地多分给‘亩头’一把谷)。后来合作社增产很快,大家收入都有增加,‘亩头’安心了,‘稻公’制度就取消了。
“文化低也是一个极大的困难。我们村里找不出一个能记分算账的人。后来政府派了两个干部来帮助,同时建立了业余学校,训练记工员。正巧这时候有解放军里的三个黎族人复员回来了,他们在部队里学了一些文化,便担任了社里的记工员。”
社长王元昌最后说:“上面说的这些困难,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合作社的重要工作是改革农业技术,保证增产粮食。这是又一件大事情,我带你们去看一看,你们就会明白的。”
我们离开了合作社的办公室,去参观社里的庄稼,看他们正在进行的农业技术改革工作。
我们沿着田垅走去,两旁都是沉甸甸的垂着头等待收割的好稻子,在夕阳里金光闪闪。一群群头戴尖顶斗笠、脖上套着项圈的黎族妇女,不熟练地挥舞着镰刀在收割,田间传出了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在田边上,合作社的一位同志告诉我,她们都是才学会用镰刀的新手。过去这一带黎族割稻都不用镰刀,而是用手捻稻,九个人一天只能捻一亩。现在改用镰刀,虽然还不熟练,一天割一亩稻子只要三个人就够了。他说:这一带黎族人民中保留着不少类似用手捻稻的落后生产习惯,现在正在逐步地改变。例如,过去他们耕田都不用犁,而是采取“用牛踏田”的办法,把一大群牛拉到田里,把泥踩烂,然后插秧耕种。现在他们已经全部用犁,实行三耕三耙。过去稻田里青草和稻子一齐长,现在已经开始用中耕器除草,一季稻要除草两三次。他们还用黄泥水选种,用666粉杀虫。过去种地没有什么水利灌溉,也不施肥。今年种早稻的时候,他们第一次学会了用人粪肥田。社里还开掘了第一条灌溉水道,它可以灌溉一千多亩地。
合作化加上农业技术改革,仿佛使土地恢复了青春。过去,这里一亩地常常只能收到百来斤谷物;成立合作社以后的第一季早稻,每亩就收了一百九十一斤;今年的早稻每亩收到了二百八十三斤,实足增加了一倍。
“这一季晚稻还要好,”王元昌展望着眼前一片金黄地弯倒着的稻子,眼睛里亮着愉快的光采,他说,“我看这稻子一亩打四百斤没问题。”
我们在村边合作社的一座谷仓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座小小的草房,屋子里竖着几排竹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串串黄色的谷穗,地上撒满了掉下来的谷子。
这一带黎族人民大都没有粮食仓库,他们把稻子捻下来后,就一串串地挂在门口一个高高的竹架子上,要吃的时候就随时去取。我们在来通什的路上,曾经看到好几处这种“露天粮食”,它不用提防有人来偷窃(黎族人是不偷别人的劳动果实的),但却有鸟雀来吃。因此,架上的粮食常常是人吃一半,鸟吃一半;再加风雨的吹打,粮食的浪费很大。现在,番茅合作社的谷仓已搬到屋子里面来了,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可惜这个做法还没有在黎族农民中普遍推行。
我们在这个小小的黎族村庄里走了一转,还去看了几户社员的家庭。黎族人民的生活显然还是很简陋的,房子都异常矮小,没有窗户。他们甚至还没有固定的炉灶,只用几块砖临时支起来烧饭。落后和贫困还没有完全离开他们。但合作社的同志说:番茅村人民今天的生活,比过去不知道已经好了多少倍了。解放前,番茅村黎族人民过的简直不是人的生活,经常受饥寒的威胁。解放以后,尤其是组织合作社以后,收入普遍增加,生活大大好转了。过去村上没有一顶帐子,现在大都有了蚊帐(在五指山区,四季都有疟蚊,帐子是最重要的生活用品)。过去许多人没有衣服穿,终年赤身露体,现在每人都有了衣服。过去烧饭用瓦盆,现在家家都有了铁锅。过去没有或很少被子盖,现在家家都买了新被。过去提水用瓦罐,现在有二十五户已经用水桶了。过去从来没有过买菜吃的事情,现在常常三三两两的跑到通什,去买咸鱼、青菜吃。村子里现在有四个黎族孩子在通什上学,这是村子里第一批出现的学生。……合作社的同志用骄傲、激奋的口吻,如数家珍似地滔滔不绝地向我们介绍他们生活中的这些变化,并且不断地指点给我们看,哪些是新修的房子,哪些又是刚买的农具。
太阳已经消失在五指山的丛林后边。我们因为还要赶回通什去,便在村边和这群热情的黎族兄弟们告别。走出村不久,天全黑了。远望通什市,这座五指山上的新城市已经亮起了电灯,一片白色的灯光照耀着五指山的夜空。(附图片)
番茅农业社的黎族农妇在田里收割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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