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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景色的“农民大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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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7-03-09
第2版()
专栏:

  南景色的“农民大学”
(本报记者展潮)
南景色的“农民大学”,是深入土地改革运动中,农民自我进行系统的翻身教育的天才创造。
一、引子
说起南景色村办“农民大学”的事,其中有一段来历。
南景色是林县横水区的“一等村”。这个村的工作基础的确是比较好的。一九四四年水(横水)林(县)公路解放后,第一个搞斗争的就是南景色;在这次深入土地改革运动以前,搞斗争最多的也是南景色—五个自然村一共搞了一百一十多次斗争,特别是去年春天的一段斗争,土地大部都变动了,还“澄”出了三十多特务;说到交公粮、参战、参军,那一样不是百分之百的完成任务?“过路军人招待所”的工作,还受过表扬哩!因此,干部积极分子都很自满,区上也觉得这个村的运动就是“差不多”了。
今年元月初,七、八区干部在南景色开联席会,讨论深入运动问题,当时大家都把眼光集中到落后村,南景色等“差不多”(这类村子在横水区占的比重较大)的村庄,似乎只掉下转入生产运动的问题了。但是,当时负责领导七、八区工作的县委余光同志,从他的实际考察中证明并不是这样,所谓“差不多”的村庄,问题还不少。他便亲自动手检查南景色的工作,专门找贫雇抗属谈话,发现村干部开会回来没有向群众宣传土地改革“填平补齐”,只有少数干部领导着“反”特务。群众反映“反特不如‘澄’老财”,政治主任秦五成说:“哼!你们眼光不明,人家打黑枪,你们还看不见?”其他干部虽没有全跟秦五成跑,却觉得“老财油水不大了,再斗就斗到中农头上了!”“填平补齐咱也要不上,叫没翻身的人干吧!”还说:“你们打先锋,俺在后面给您拉后手!”采取消极观望态度。当县区干部挨门挨户访问的时候,抗属吾成嫂就诉说开了,她说:“俺过去在大会上提三、四次意见,都叫干部顶回来了。说是小意见,说不说吧!”一个老实农民说:“八路军来那年,富农常建文、秦建平领着“胡掳队”抢他家东西,他秘密到西边报告八路军,秦建平又引上西良村土匪“胡、掳队”把他家三口人杀了!他说:“俺过去不敢提,是怕人家不行俺!这回俺倒不怕‘变天’,就怕提出不给俺解决!”一共检查出十五户贫农,还有八家逃荒回来的户口,缺房子少地的。根据这些事实,便召开了个干部老积极分子会,叫大家回想回想:咱是怎样斗争起来的?开始干部们都摆功劳,不服气的说:“那时候,日夜背枪打‘胡掳队’是咱这伙积极分子,后来斗争地主老财,那回又不是咱这伙人领头干?这时候他都忘本啦!提开意见啦!”领导上首先肯定表扬了大家的功劳,然后引到大家讨论:咱翻透身没有?谁们还没有翻身?这时候,便把新老积极分子召集在一起开会,一致认为必须团结起来,向地主老财来一次总清算才能翻透身。组织检查组到各街各户一边检查一边诉苦,一下子就围拢了四十多户没翻透身的人,搜集了四百多条意见,连中农也提开意见了,老积极分子看见新积极分子干得红,劲头也鼓起来了,当场向群众宣誓:“不怕,大家斗争吧,由俺作主,坚决干到的!”大运动开始了。
二、成立“翻身团”
大运动开始的时候,有人提议组织翻身工作队,群众说:“哼!咱不叫工作队,东面有‘还乡团’,咱成立‘翻身团’吧!”“对!”“对!”一时功劳簿、诉苦部、发言处,都成立起来了,不分黑明白夜!挂起灯笼干开啦。大家说:公开明干吧,反正土地是咱们的,应该归回来,叫咱们当家吧。
由群众选举和自动报名出来的五十来个“翻身团”干部,领导着三百多个积极分子,深入到各街各户宣传:“现在咱政策法令变啦,过去没说够的还能说,没有得利的还能得!“这是最后一次斗争,不要误了好机会!”有人问:“小意见能不能提?”贫雇积极分子说:“哼,小意见是正经大痛苦!过去地主老财打死俺男人扣了我二亩好地,用五斗米就给完了片!不怕,有意见就提吧!”
“减租的时候俺只退了二年租,这个能提不能?”
“能!”
俺对五大户没有意见了,对中农有意见能提不能提?”
“能!”
“对村干部、区干部有意见能不能提?”
“能!”
“俺爹死的时候俺还小,约莫还记得一点能提不能?”
“能!”
“对外村地主减租没算清帐,现在还往俺偷要利啦!能不能重算?”
“能!”
开始酝酿的时候,还有极少数“落后”农民不说话,新起的贫雇积极分子便劝他说:“你不要吊死鬼喝凉水,吃粗糠屙棒棰啦!”“怕啥哩?既要干莫要算,打破头皮不怕房扇子扇!”群众嚷嚷说:“日他娘还讲啥客气,讲啥情面?”“人家地主吃他妈的肥得快倒了,咱瘦得快死了”!“地主的富和贵,说是咱受过的罪!他一块地一张票,都是咱的血和汗!咱不敢要回来,还讲啥条件?咱穷他富就是最合理的大条件!有意见请说啦!”形成一个群众性的发动落后运动。
大会诉苦以前,“翻身团”便检讨了过去的败症(缺点):先找好目标再斗争,群众怒气出不尽,心衰不痛快。这次决定大胆放手让群众诉苦提意见,在斗争中分别对象。提出“啥苦都能诉,无论对谁有意见都能提”的口号,听见了这,在外村当雇工的也回来了,逃荒户也回来了,病人也骑上毛驴赶来了。苦引苦,意见牵意见,一面诉苦、一面分析、一面斗争、一面算帐澄财产,整整闹了五天。一共提出一千多件问题,“澄”出了二十一户,(其中有十户是中农),“翻身团”干部积极分子便给他们开会说:“提意见是为了洗脸擦黑,为了好,不要害怕,给干部不是一样提意见?”特别是看到头二等对象里面没有他们(头二等都是封建、富农、特务),既不挨打又不戴高帽子讨保训押,这十来户中农放心了,他们说:“过去说是贫中农是一家,心里总有点不自然,这回把事情都‘澄展’了,再没有比这还痛快了!”很多中农都自动把替地主封建富农隐藏的东西拿出来,交给“翻身团”,二十来个中农参加了农会。诉苦过程中,还单独召开了一次贫雇妇女积极分子会议,并提出“妇女不发言,地主‘澄’不展!妇女不翻身,男人翻身才一半!”使男人积极支援妇女、把最落后的一层也发动起来了。贫雇农男女共起来一百六十七个,涌现出四十多个新积极分子。
三、群众自动要求“换脑筋”
诉苦斗争提高了群众,也锻炼了干部教育了党员。党的支部便开始讨论,咱们共产党既为群众服务为群众谋利,大了好还是小了好?说大了好。又讨论为啥咱村支部没有发展?是不是没有合适对象?说不是的。论成分,有比咱好的雇农;论斗争,比咱还敢斗;论团结,人家比咱还有群众。但是为什么不发展呢?有的说,因他们进来提意见顶了自己;有的说,怕人家“口松”不可靠,暴露了自己,因此连群众想知道共产党的事也不敢说。经过检讨,便决定在农会里面在群众中间公开讨论党,大家都说开啦:“从前在旧社会里走头无路,咱穷人有各种各样想法,有的要饭走到地主家门口想:‘人家吃不了喂了猪,有朝一日,咱能吃上这一顿就好啦!’有的想:‘咱有朝一日得了帝,非把老财用枪嘣了不行’!‘有朝一日俺当了官,非给大伙谋利不行!’看见地主骑着高骡大马,心想:‘咱不要牲口也行,只要少受点罪就好了’!‘俺倒不要紧,只要能把俺娘养活了才好!”甚至想:“跌一交拾起个元宝才好!’……虽有各种想头,谁都没有办法,旧社会逼你当小偷、当土匪!上吊、饿死!今天有了共产党领导咱们大家,有了斗争的明路,你看看今天是‘有朝一日’不是?!共产党的主张就是咱群众们的心事。”
人们接着往下说:“得了东西光怕老蒋过来抢了,心想怎能把蒋介石打败了才好,恰巧共产党今天就领导咱大家打老蒋,保卫好时光,你看得劲不得劲?!痛快不痛快?!”接着便讨论谁是共产党?有人说八路军,有人说干部,有人说农会,另一个人反驳说:要是农会,咱们不都是共产党了吗?再一个人起来证明说,都不对,便民国廿四年在太原亲眼见过共产党,是戴火车头帽的。……大家议论纷纷,总之觉得共产党好,说共产党办的都是咱心上的事,要求在党,但又不知上那里找。县委便给大家解释说:村村都有共产党,共产的老根就是群众,谁能给群众办事办得好就能在共产党,大家才恍然大悟。××个新积极分子党员更积极要求知道:“怎样才能为群众服务?怎样才能真正成为群众的勤务员?新农会会员、新妇联会会员,都积极要求知道农会妇联会里边的事,倒的将来干到那里?特别是这时候出了一件事,县区村干部都主张按需要分配斗争果实,群众却非主张抽纸条不行,还说:你们都说民主、群众路线,怎又不让俺都作主?干部说:你们说怎就怎吧。阴历腊月二十二那天早上,在南景色村边十一亩地大一块场上,斗争果实花红柳绿的摆了一大片,群众都高高兴兴的去赶“斗争果实会”,结果一个中农想要个花布做衣裳,抽纸条却抽着缸炒面,一个贫农想要点碎布棉套缝被子,却抽到了一副板,没有一个人满意的,却又不能埋怨干部,大家说:“这不行呀,咱得训练训练,换换脑筋吧!”
四、“农民大学”开课了
“换开脑筋,去县里受训吧,太远!咱就自己开两天学吧,谁愿意开脑筋谁就进来。”一来来了三百多人,自己拿干粮带给养,在一块吃“翻身饭”。都说:“龙门寺以前人家地主老财办师范,咱这回开农民大学。有人主张叫自训班,大家说“咱还是办“农民大学”吧。咱这个大学,地主老财想入学都不行,他不懂得咱的道理。”
“农民大学”就这样开课了,没有教员,自己教自己。村长担任校长,政治主任当政治教员,各干部也都分了工,进行当中,先觉悟的和后觉悟的会员,反过来又是干部的教员,同时新老会员新老党员互学互教。大学里分成农会、妇女、民兵、党员四个班。民主选举了班长、组长。接着就是集体讨论课程,“先说说农会的课吧!从前老社会咱能不能起斗争?为啥有人斗争积极有人不积极?这就是第一课,叫大家都说说”,大家就说开啦:“没有共产党就没有咱!以前咱都当匠人,修好高楼大院咱住不上,现在都成咱自己的啦,你看多得!”“以前不知道咱有这大力量,想翻身离开斗争万不能!”……民兵第一课是讨论:“为啥有八路军咱老百姓还要拿枪?咱为谁干?和谁作斗?”明确了为大家为自己老婆孩子和地主老蒋作斗,检讨了“比老百姓高一等”的特殊思想。党员主要是说各人为啥要在党?在了党打算干些啥?怎样爱护群众爱护民兵为群众服务?妇女班的课题是:咱妇女以前受罪是谁给的?为啥咱男人骂老婆打孩子?许多在过“悄悄道”、在过“黄道”的妇女都说啦:“嘿!咱过去穷,在这也不顶事!该死、该死!俺不在啦!俺要俺子孙后代永远跟着共产党毛主席走”!有几个女军属说:“俺这回可是满心自愿啦,过去男人孩子参军心里总有点不痛快。这回不啦!”吾成嫂连第二个孩子也要送去参军。在学习的过程中,有家军属娶亲,妇女们还自动抬轿,给军属建立家务,踏雪到三四十里以外去给军队送柴。把过路军人招待所整理得好好的。
紧跟着是四个班在一起上大课,互相谈心,表扬了农会里三、四十个积极分子,提到政治主任秦五成,都说:“五成虽然有败症,态度不好,可是人家坚决,眼明手快。”武装及各系统五相征求意见,解了“圪塔”。大家的结论是:没有共产党,咱永远不能翻身,只有自己起来坚决斗争,地主元宝四整的大块好地就是咱们的。要保卫斗争果实只有自己干,把拥军优军参军参战作好,全村更要团结成一盘机器,就好像打仗一样,有步兵、有炮兵、有机关枪,还得要有领导,连村指挥按在什么地方,也讨论好了。
最后一课,就是集体讨论斗争果实分配问题。课目叫做“怨谁的过”?都说:还是人家干部说的对,按需要分配,咱一时想不开,觉得谁都愿意要好的,坏的谁要?结果只有一个民兵汉子拿了条花棉被,老婆拿了个好褥子、两口子恰对好了,其余谁都不合适。打比说按需要分配,俺等着用个碗,分到碗恰合适,俺想穿条裤,分到三床好毡,俺就不如意。大家思想通了,便把这次斗争出来的一百三十亩地,按填平补齐的原则分给八十户缺地的农民,原先分得到果实的三十多户中农,自动把果实拿出来,还编了个歌子说:“过多的要自觉,自动退出来!填平少地户,补给最穷人……”。
“农大”一共开了三天,快过阴历年了,三百多个第一期“毕业生”,便分头回到各家去当“教员”,帮助自己家老婆、汉们开脑筋,准备运动彻底庆祝翻透身的时候。再办第二期“农民大学”。
五、一点说明
记者正待要收稍的时候,余光同志说,他希望附加一点说明,就是南景色在这次深入运动中,创造了许多宝贵经验,推动了七、八区和林县。但是还有缺点,一是干民关系还没像任村(另文)那样彻底解决,一是因为土地去年就变动了,现在虽然大体做到每人平均二亩地,但还包含着个内部调剂问题,留待下一步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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