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下去的开端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深入下去的开端
本报记者　古维进　张碨
去年9月间，武汉市人民委员会财粮贸办公室副主任王健，以人民代表的资格参加了市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从代表们反映的意见里，他发现基本建设地区和文化区的代表对物资供应工作的意见很大：市场的猪肉很少，鲜鱼、牛肉、鸡、鸭常常买不到，蔬菜、水果不新鲜，粮食品种很少，百货用品和文具用品不齐全，……。这对于第一、二商业局无疑的是一个尖锐的批评，王健听了这些批评马上想到。“问题很严重，应该到下面去走一走！”但是，过了一会，他犹豫了：“这些地区都设立了许多供应点，问题不会那样严重的，可能有些言过其实。”
市人民代表大会会议结束后，王健到中共武汉市委汇报学习“八大”文件的情形。听了市委基本建设部焦部长和副市长熊飞谈深入下去、发现问题的体会以后，王健感到既然人民代表对物资供应工作提出了那么多的意见，自己没有深入下去怎么知道问题不会那样严重呢？实际情况究竟如何？自己根本不清楚。看来，还是非深入下层走一走不可。
于是，中秋节前王健和第二商业局副局长范晓宝邀了少数有关专业公司的经理一同出发。到了青山，只见食品供应点的门口买猪肉的人排成长长的队伍。王健心中诧异地想：既然物资供应很充足，为什么买猪肉的还要排队？召开了有关工作人员座谈会，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原来食品供应点为了多赚钱，从卖肉的营业员里抽走十多个人去经营鸡子，因此卖肉的营业员忙不过来，顾客只好排队购买。接着，他们发现猪内脏规定顶肉的价钱，北方工人很有意见；鲜鱼太多，卖不出去；挂面供应不足；棉絮和皮鞋太小，不适合个子高大的东北工人需要……。这些情况，把他们楞住了。
他们找到当地党政领导人员和当地的有关公司经理，把这些问题一一加以研究解决（如鸡子让给蔬菜供应点经营，鲜鱼调走一部分等）。然后，又到珞珈山武汉大学供应点检查。
到了珞珈山武汉大学，一切不出王健的意料：这个供应工作中的
“死角”，问题确是不少。在食品供应点里，由于卖肉的营业员太少，有一百多人在排队购买。人们不安地嚷成一片。王健走到队伍跟前和一个人谈起来了：
“同志，猪肉好买吗？”
“不能说！从昨夜两三点钟就排队，现在已经下午四五点了，还买不到肉。”
“连教授也排队买肉了。”一个工作人员说。
“这里买肉的问题太严重了！特别是教授也这样排队，这哪里符合党对知识分子的政策！”王健心里想着，急急忙忙走进学校。他打算要求学校临时抽出一些人帮助营业员卖肉。正好碰到总务处和工会的同志。他们听说他是商业部门的负责人，立即把他围起来，激动地说：
“现在不仅是买肉的问题，鲜鱼也不够供应，还有蔬菜、鸡、鸭、水果、百货、文化用品等的供应都有问题！”
王健觉得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这许多问题，是关系到各个专业公司的问题，而今天只来了少数的专业公司经理，不好解决问题，怎么办呢？”他焦急地想。“如果光依靠开会给经理们说明供应情况的严重，他们是不会重视的。青山的事情不就是一个例子吗？还是让他们亲自下来走一走，看一看吧！”有了主意，王健马上认真地又是谦逊地对大家说道：
“我们的供应工作没有做好，很对不起。现在我们要来挽救！我们要把各个有关专业公司经理叫来，听取你们对供应工作的意见，然后大家共同研究解决的办法。”至于目前卖肉的营业员不足，希望学校立即派人帮助，解决群众的排队问题。
走出学校，王健和同来的几个人研究刚才的情况。大家感到，武汉大学的供应工作既然存在这么多问题，那么，附近的学校的供应工作也一定有问题。应该让珞珈山和喻家山这十多个大、专学校派出代表，以武汉大学为中心，举行一次改进供应工作的座谈会，商业局长和全部有关专业公司经理都来参加会议，全面解决文化区的供应问题。
9月27日，王健以市人民委员会财粮贸办公室的名义，在武汉大学的办公大楼，举行了关于改进珞珈山和喻家山文化区供应工作座谈会。珞珈山和喻家山的十多个大、专学校的代表纷纷对供应工作提出意见。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嘈杂的声音：
“珞珈山在东湖旁边，却吃不到鲜鱼，大概鱼喜欢水，不愿到山上来？”
“蔬菜供销社将新菜搁着不卖，先卖陈菜，结果陈菜卖完，新菜又搁陈了。这个‘推陈储新’的办法，搞得大家经常吃陈菜。”
“零售供应点的水果种类不仅少，而且还混着烂的一齐卖，不许挑选。为什么不能把好的和烂的分开来卖？”
人们的意见越来越多，接着人们提到许多商品价格高于市内；有的供应点有资本主义经营思想；有的供应点规定了不合理的营业时间：学校上课，他们营业，学校下课，他们休息，购买东西非常不便……。会议从下午二时进行到六时半，人们的意见还没有说完。看见时间不早，没有发言的人都把意见写在纸条上递到王健的跟前。这时，会场的一角传来了武汉大学代表的清晰而有力的声音：
“1955年也有一位局长带人来这里开会，征求对供应工作的意见，说这一次要解决问题，可是，会议散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我们希望这一次不要发生这类现象！”
王健从人群中立起来。他代表商业部门向大家道歉，他批评商业部门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他声明商业部门要负责成立一个工作小组，专门住在这里和大家共同研究解决供应问题。
会开完了，王健和去参加会议的第二商业局副局长及专业公司的经理们回到汉口，天已经黑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们就乘机研究如何改进供应工作。各专业公司经理根据群众对自己供应点提的意见，根据需要和可能，积极提出改进工作的办法：适当增设和调整供应点，适当增加营业员，增加商品种类，提高商品质量，调整商品价格，减少商品流转环节，改进服务态度；以及各供应点交由有关学校领导（商业部门只负责业务指导），使他们在学校和群众的直接帮助与监督下，不断改进经营管理工作等等。
实行这些办法以后，王健又和商业局长、专业公司经理等深入下去，一次又一次地检查改进供应工作的情况，听取各学校的意见，发现问题，及时解决。
从国庆节起，拥有教授、学生、职工等五万多人的珞珈山和喻家山文化区的供应工作，开始有了改进，人们可以买到主要的副食品和百货用品、文化用品了。
运用了这次深入基层、深入群众的工作方法，王健在别的工作岗位上又取得了成绩——重点深入郊区基层蔬菜生产合作社和蔬菜供销合作社，创造了开辟蔬菜自由市场的经验；重点深入公私合营华安百货商店，创造了改善公私合营商店的经营管理的经验。
在布置学习“八大”文件和研究处理人民代表意见的中共武汉市委扩大会议上，王健深入下去的工作方法受到了表扬。他低垂着头——他听不惯别人称赞自己——冷静地、迟迟地说道：
“这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开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