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歌舞会演的第一天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

在歌舞会演的第一天
叶林
在全国专业团体音乐舞蹈会演的第一天，我观摩了陕西省和江苏省代表团的演出。
我觉得这个晚会是很有意义的。因为，对于北京的观众来说，这个晚会所演出的十二个舞蹈，全部是第一次在北京上演的新节目，能够给人以很大的满足；同时，对于文艺工作者来说，这一次演出又能给人以强烈的启发。这里面有着不少成熟的经验，同时又提供了一些具有启发意义的问题。
陕西和江苏在地理上距离很远，在地方语言上也互不相通，晚会的组织者把这两个地区的节目组织在一起是非常聪明的。这里面有着两种不同艺术风格的节目的鲜明的对照，一种是刚健、豪迈，另一种是秀丽、温文，相形之下，使这两个地区节目的艺术特征显得更为突出，使整个晚会的色彩也显得十分丰富。从这里，不禁使人首先想到一个为大家所密切关心的问题，那就是不同地区不同条件的歌舞团体如何更好地培养与建立自己的艺术风格和发展剧团的个性的问题。曾经有过一个时候，当各个专业歌舞团体还在十分年幼的时期，连起码的保留节目都没有建立起来，这个问题是不可能过早地提出来的。特别是前两年，歌舞团为了必须迅速地满足群众的需要，不得不以交流学习为主，不可避免地出现过一个全国性的“三灯一跑”的局面。但是，在目前的情况说来，这种状况是基本上克服过来了。一方面，我们仍然承认各个歌舞团进行交流学习的必要性，继续推广一些优秀节目；而另一方面，我觉得目前的时机已经成熟，应该更好地考虑一下培养与发展剧团的风格与个性的问题。陕西和江苏省代表团的演出，在这方面已经提供了一些可喜的实践经验。这两个团体已经建立了各自的鲜明的艺术风格，同时，在某些方面，特别是西安人民歌舞剧团，已经形成了一定的艺术个性。这是值得我们高兴的。
建立剧团的独特的艺术风格，在很大的程度上是和当地的民间歌舞艺术传统分不开的。当地的传统歌舞节目和它们的独特的艺术表现方法，常常可以给该地区的歌舞团体的演出赋予特殊的光彩。只有通过向当地的传统歌舞艺术长期的钻研和学习，发扬这些传统歌舞艺术，把这些传统歌舞和它们的艺术方法继承下来，才能够建立起为群众所喜闻乐见的具有地方色彩的艺术风格。陕西省代表团在这方面的学习可以相信是非常坚定的，他们的艺术风格牢固地建立在陕北秧歌的基础上。这些风格是那样地纯净，无论是在传统节目或是在创作节目的表演中，都是十分统一，很难找出有些什么杂质。江苏省歌舞团在这方面的成就也是显著的。这个团建团只有一年左右，可是在向民间传统歌舞学习方面却做出了很好的成绩，整理出了四个具有江南气质的舞蹈来，其中特别是“段龙”，最为精彩。这条龙是由女孩子来舞的，这也是一个很大的特色，这完全是江南鱼米之乡的秀丽风格，只要是在江苏住过几年的人，都可以在这些节目中感染到强烈的乡土的芬芳。另一个节目“花香鼓舞”也是如此。我们知道另外的团体也有这个节目，都是取自同一的素材。尽管另外的一个也有不同的优点，可是我始终感到这一个舞蹈更具有江南的艺术气质，更像是江苏的舞蹈。从这些例子看来，我认为今后继续大张旗鼓地强调向民间传统歌舞艺术学习，要求我们的歌舞工作者继续系统而深入地发掘、整理传统歌舞，仍然十分必要。这对于促使民间歌舞艺术活动的蓬勃开展有好处，对培养剧团的独特的艺术风格和丰富上演节目，也有好处。
在整理、加工传统节目和编导新节目方面，西安人民歌舞剧团的成就是更为显著的。他们有几个令人难忘的舞蹈，像“懒婆娘抢场”、“猎熊舞”和“花儿与少年”等，每一个舞蹈都有新的成就。“懒婆娘抢场”是一个非常可爱的传统舞蹈，作为农民心目中吉祥的象征的狮子，和那个虽然有些懒惰但却十分善良的懒婆娘，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蕴藏着很丰富的内容的。人们把狮子作为幸福的化身，又通过它来友好地嘲讽了人们的缺点，鼓励人们改正错误，说明吉祥与幸福只和那些勤劳的人常在。这样的主题思想能够通过如此生动的艺术形象表达出来，这不能不归功于劳动人民的智慧和西安人民歌舞剧团同志们的再创造。
应该特别提出的是：在这些节目的演出中，我觉得这里面始终贯串着一些非常可贵的东西，那就是这些节目都有着明确的思想内容，强烈的生活气息和富有戏剧性的效果。这些特点是我们民间舞蹈的瑰宝，但却又并不是每个歌舞团都能轻易做到的。我发现这个剧团的编导和演员都非常注意到人（包括人化了的动物）的性格的完整性和这些性格的发展的逻辑性，注意到舞蹈的主题思想，使每个舞蹈都具有一定的分量，使观众看过了以后能够在脑子里留下一些积极的东西。在演出时教人兴奋，在演出后耐人寻味。这种优点是值得我们珍惜的。
对于江苏省歌舞团的演出，不能不说，他们比较缺乏的恰好就是这些东西。除了“段龙”以外，其它的一些舞蹈我觉得主要的缺点就是缺乏明确的主题，不知道它要告诉观众的到底是一些什么，因而始终感到分量很轻，多少带有一些苍白。其中比较明显的是“花扇舞”，就只剩下一些集体舞蹈场面的组合，这里面缺乏一条可以把整个舞蹈贯串起来的思想的线索。这种缺点，我觉得是在整理非情节性的古典舞蹈时最容易出现的。有些同志把某些古典舞蹈的动作抽取出来组成一个舞蹈，更多地考虑到场面和一种抽象的美的概念，往往容易产生出一些没有内容的作品。应该说，这种现象并不是不普遍的，也决不只在一个团体内存在着，特别是一些比较年幼的团体，更应引起注意。
在这里，我们还联想到这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追求艺术上的独创性的风格，应该首先统一在思想内容的基础上。如果脱离开思想内容，只注意到风格，其结果是危险的，很容易由此而产生形式主义。
这两个代表团的演出给我们的启发是很多的，还不到一周岁的江苏省歌舞团已经在舞蹈事业中献出了第一批礼物，创造出了一些珍贵的精神财富。西安人民歌舞剧团这些年来的工作成绩也是显著的。我们相信他们将会成为开展当地歌舞事业的中坚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