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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访塞得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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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1-16
第6版()
专栏:埃及通讯

再访塞得港
本报记者 蒋元椿
在第一次访问塞得港之后半个月,我们在1月6日又访问了这个英雄的城市。
还是那条笔直的柏油公路,还是那条蓝得可爱的苏伊士运河,运河边上的芦苇仍然在随风俯仰,可是情形和半个月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运河里面出现了小汽船。被破坏的菲尔丹铁桥的东边的一段可转动的桥梁,本来是沉在水里切断了航道的,现在已经被移到了西边的岸边。一艘小汽船拖了两艘驳船,毫无困难地通过了清理出来的缺口。在菲尔丹桥北面不远的一条运河支道里碇泊着的十三艘油船,现在有了脱身的机会了。上午我们从那里经过的时候,一艘领港船正在把在最南面的第一艘油船“挪威号”引出支道。“挪威号”正在把它的向南的船头掉过来,向北进入运河的主航道。到下午我们从塞得港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八艘油船进入主航道,船头向着北面塞得港的方向。从船上下来的海员们三三两两,春风满面地在向堪他拉镇上走去。
这些从英法侵略苏伊士运河区以来就被阻滞在这里的油船,将被带到塞得港,然后由拖船把它们引过障碍物,放它们“回家”。
在堪他拉以北公路上守卫的联合国紧急部队的印度伞兵部队也不见了。现在是埃及军队守卫着整个地区。从前空寂无人的厄尔·卡普小站上,现在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居民在走动,他们正在整理残破的家园。我们第一次发现,在我们走过几回的这条公路的西面,在孟扎拉湖边上,还有一条公路。有些运输车辆正在那里来往。原来运河边上的这条公路,从前是属于苏伊士运河公司专有的。那时候,谁要走这条公路,用路边上淡水运河里的水,就得向英国人付钱,不属于公司的车辆只能走湖边上的那条公路。
塞得港市内,比我们第一次去的时候,空气活跃轻松得多了。一圈一圈的铁丝网已经全部撤除。行人们带着笑脸在街上来往。学校已经开学。穿着黄色和棕色制服的小学生们,像一群麻雀似的在街上唧唧喳喳地笑着玩着。交通警察已经在街心里出现。他们拨动放在一根竖着的铁杆子上的漆有红绿两色的四扇铁叶子,怪轻便地指挥着来往车辆。戴着蓝色的英国式圆形军帽的联合国紧急部队的士兵,三三两两地在街上走动。他们在这里已经无事可做,大部分都到西奈半岛去了,留下的在忙着搬家。沿街有许多卖柑桔等水果的小贩,这是供应改善的一个迹象。饭馆也都开了门。咖啡馆里坐满了人。
半个月以前还被英国军队占领着的寂无行人的欧洲人居住区,现在已经很热闹,街上飘扬着旗帜。我们穿过这里,来到渡海码头,先到福德港去看看。离码头不远的地方,紧靠着水边,就是苏伊士运河公司的白色的建筑物。它的三个漆成绿色的圆屋顶,在明亮的阳光下闪闪发光。中间最大的圆屋顶上面的旗杆上,一面绿色的埃及国旗在随风飘扬。
这个地方正是运河开始的地方,水面上十分忙碌。靠福德港这一边,碇泊着好几艘打捞船,上面飘扬着绿色的埃及国旗,蓝色的联合国旗,和表明打捞船的国籍的国旗。向着运河入口处望去,可以看到沉没在那里的好多艘船只的露在水面上的部分。有几艘沉船附近,有打捞船正在进行打捞。靠东面的水面,目前完全被沉船堵塞着,基本不能通行。只有靠西边这边,已经清理出了一条不很宽的水道。
运河的清理工作,现在正由埃及政府在联合国协助下在全运河线上进行。我们在塞得港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参加打捞的有丹麦、荷兰、比利时、西德、瑞典、意大利的打捞公司的将近三十艘打捞船。打捞、清理工作将分三期进行。第一期预定在3月份完成,使一万吨的船只能够通过运河。第二期将继续清除三十处以上的障碍物,完成必要的灯光,通讯系统,恢复正常航运。这一期将在5月完成。第三期将使航运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情况。
可以同时载运行人和车辆的渡轮,几分钟功夫就把我们送到了福德港。法国侵略军在撤退以前一直盘踞在这里。我们马上毫不困难地找到了一名向导。这是在码头旁边的一个报亭里卖报的年青人,名叫哈里法,今年才十九岁。他戴了一顶在中国叫做猴儿帽的可以拉下来遮住脸的绒线帽,穿着一件旧的蓝色西装上衣。个子不高,瘦瘦的身材,眼睛很有神。他领着我们穿过市区,告诉我们哪些地方住过法国兵。福德港地方不大,在栽培得很好的林荫道旁,都是带有阳台的粉饰成深黄色的三四层的楼房,居民大部分是依运河公司为生的欧洲人。
哈里法把我们带到一所附有运动场的俱乐部门前,告诉我们在这里的看台下面,法国军队曾经囚禁过一百五十多名被俘的埃及士兵,并且开枪打死了其中的一名。俱乐部里的一位工人告诉我们,法国兵偷走了俱乐部里的许多东西,包括作为比赛的奖品的银杯在内。许多人家的房门被撬开,贵重饰物被偷走,偷不走的比较笨重的东西像收音机之类就被烧掉。一位荷兰公司的职员夏尔卡米告诉我们说,法国士兵抢掠一切可以吃的东西,包括在街上走过的羊和人家家里养的猫在内。居民被限制只能在上午八时到九时之间在户外走动,因此他们常常买不到配给的面包,而法国军队公开抢劫面包铺子。他们借口搜查武器,抢劫行人身上的钱。他们以割断手臂或手指的威胁,迫使妇女们把手上的金饰脱下来交给这些强盗。
哈里法告诉了我们关于他自己的故事。在英、法侵略开始的时候,他和另外十五位青年一起从塞得港来到福德港进行抵抗活动,其中大部分是工人,政府发给了他们武器。他们抵抗了法国人在福德港第一次投下的伞兵。法国侵略者在福德港南面的马拉赫地区投下了五十名伞兵,被全部消灭了,他们就用空军轰炸扫射马拉赫。除了哈里法以外,其余十五名青年全都在战斗中英勇牺牲。哈里法后来被法国侵略者捉住,法国人企图诱使他说出参加抵抗的人和埃及军人的名字和住处来,但是哈里法没有屈服。后来他设法逃了出来,剃去了他留着的小胡子,逃到了塞得港。福德港收复以后他才回来。
在塞得港,有着许多像哈里法和他的战友们这样的英雄。在敌人完全从塞得港撤退以后,英雄们的故事正在纷纷流传出来。这些英雄都是极普通的人,有的还是小孩子。
从福德港回到塞德港,我们去看了苏伊士运河的入口处。从塞得港和福德港伸出去的两道防波堤,隔开了东地中海的汹涌浪涛,形成了运河的入口。在东面的防波堤边上,冷清清地碇泊着三、四艘灰色的打捞船,船上没有旗,似乎也没有人。这就是硬要留在塞得港从事所谓“清理运河”工作的英国打捞船。但是主持运河清理工作的埃及政府现在根本不许它们参加,因此他们只好成为这个港口里的孤儿了。
树立在运河入口处的勒赛普的铜像,已经被拉了下来,只剩下了一个花岗石的基座。这个当年替法国资本家主持运河工程的人,几十年来盗窃了用自己的血汗开出这条运河来的埃及人民的光荣。现在,他的那个巨大的铜像,仆卧在石岸下面的一艘小驳船上,似乎在不能自制地哀泣那不可挽救的殖民帝国的末日。在附近不远的一个小花园里,一座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阵亡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士兵的铜像,也已经被炸毁。一只缺了腿的铜马,同真的马一样大小,卧在花园外面的马路上。一个塞得港人正怡然自得地骑在它的背上晒太阳。
我们沿着海滩往前走,就到了我们上次来过的马纳赫区。这里的景象已经大不相同了。瓦砾堆已经被清除,大规模的清理和建筑工作已经在开始。埃及政府决定在曾经遭到破坏的马纳赫和马纳希的两个区内的七个地方,同时开始重建工程,作为重建塞得港的第一期工程。一些人家正在从原来的破旧房子里搬出来,暂时住到别的地方去。政府将把这些房子拆掉,另建新的房子。第一期工程将建筑一千五百幢新房,每幢两层楼或三层楼,可供八家居住,预计这期工程将在三到四个月内完成。然后将开始第二期工程,开始修复其他被破坏的街道和房屋,在几个工地上,正在进行浇灌混凝土地基的工程。工程是交给十七家包商承包的。由各城市来支援重建工作的青年还没有参加工作,他们将在地基工程完成以后才参加。
在我们快要离开塞得港的时候,一个小青年跑来看我们。他才十四岁,长得很漂亮,名叫摩辛。这是塞得港的无数英雄之中的一个。他的手还缠着绷带,挂在胸前,这是被英国兵打伤的。原来,有一天,他发现有一个英国兵正要杀害四个埃及平民,他就拿了一个藏下的手榴弹,投向那个英国兵。四个埃及人乘这个机会逃走了,英国兵开枪打他,打伤了他的手。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曾经在医院里见过他。这次他听说我们又来了,就跑来看这些老朋友。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们,还带着稚气的脸上显出真诚的高兴。
最后,我们必须动身了。一位塞得港人热情地向我们说:“请容许我告诉你们:我们每一个埃及人都知道中国的支持在我们抵抗侵略中所起的作用。”另一个青年立刻紧接着告诉我们说,在敌人侵占塞得港期间,塞得港的居民把纳赛尔和周恩来的像一起贴了出来,敌人把两张像一起都撕掉了。他想用这个故事来证明,中国和埃及两国人民是多么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我们同这几位塞得港人紧紧地握了手,登上车子。天下起了小雨,可是孟扎拉湖上,却照耀着午后的阳光。塞得港,再见了。我们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勇敢地保卫着你的坚强的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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