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音乐不是“素材”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文艺杂谈

民族音乐不是“素材”
沙梅
有些同志，过去对中国民族音乐的确是采取否定的态度，现在呢，在事实的面前，虽然不能不予以承认，但承认尚未达到应有的程度。比如说，常有人这样说：“是的，我们应该向民间音乐学习，民族音乐的确是很好的素材，大可以拿来作创作的根据。”
把中国民族音乐当作素材看，这未免太苛待它了。如果说中国原来没有房子，有的只是些木料和砖瓦；这话通么？事实上中国不但有房子而且东西南北的房子还各有不同，尤其还有楼台亭阁，不过这是中国特有式的房子而已！是自己创造的，不是拿外国图样来盖的。
中国的民族音乐无论怎样说也不是素材。即如像孟姜女那样最流行的一首民歌都具备了完整形式与统一的结构。至少它的起承转合是非常明确的。尤其每首曲子都有它内容与情绪的表达，怎能说它是素材呢？明明是完整的音乐，不过是中国独有的中国式音乐而已！
中国的民族音乐不但有它独有的各种完整形式，而且也有些像西洋的某些曲体。比如高腔中的“懒画眉”系混合三段体（即A＋B＋A＋C＋B＋尾声）；“新水令”曲牌系三段体（A＋B＋C）；“二郎神”系两段体（即A＋B）。但这不等于它是西洋曲体的音乐，因为它的面貌、精神、趣味都是中国的。正如中国西南部倚山建筑的某些石墙房子，远远望去在外貌上似乎有点近于西洋式，但它的内部与结构的形式一点也不像西洋的。反之，从西洋的一些影片中，常常看到些农村的老式草屋，也有些像中国的农舍，我想进去看，一定也不相同的。
尤其西洋音乐中某些构成部分，如转调，大小音阶，音程的远距离，不一般的拍子如5／4，三连音符等等，在中国民族音乐中也有的，如高腔的“六卫宫词”系一连转调六次的曲牌。“点绛唇”，“一枝花”，“端正好”，“棉搭絮”等是小音阶的曲牌。跳十一度音程有“青鸾袄”，5／4拍有川剧二簧板。不过，西洋音乐采用了它变成西洋式，中国采用了它变为中国式，各有千秋，不要妄自菲薄。
西洋的某些先进技术，我们应向它学习，但须消化，而且只有熟悉了中国的东西才能消化西洋的先进技术。同时，中国音乐的某些独特作品，也是我们学习的典范。对我们的才能来说，其中也不能说毫无先进技术可取，否则，前人的许多好东西，为甚么我们写出没有他们那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