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友情——在一个民主德国的工人家庭里作客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温暖的友情
——在一个民主德国的工人家庭里作客
丁扬忠
早晨醒来，窗外是一幅迷人的雪景。高大整齐的建筑物被白雪复盖着，掉光了叶子的菩提树结着朵朵雪球花。一切都显得分外的庄严美丽。除了偶尔从远处传来一阵电车的隆隆声外，一切都是宁静的。早起的麻雀正在枝头闹雪，仿佛它们就是这黎明的唯一主人。今天和明天是圣诞节，在德国人的心里，这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节日啊。
圣诞节是德国人民的全民节日。人们在这两天不工作，家人团聚，气氛和我们祖国过春节颇有点相像。前十天来比锡各商店就专为圣诞节售卖商品。在最繁华的市中心还特地开辟了一个“圣诞商场”。人们忙于购买圣诞树，引人注目的广告，通宵不灭的装饰灯，嘈杂刺耳的叫售喇叭，一切的一切，都向人们诉说：这个节日对于德国朋友来说，是多么的不平凡啊！
德国人民是非常好客的。人们认为在这一天能够邀请到一位外国朋友来作客，那是全家的荣幸。自然不用说，每位中国学生也就成为他们的佳宾。前天一位德国工人来邀请一个中国学生去过圣诞节。因为他的儿子在列宁格勒学习，不能回来；因此他一定要一个中国儿子和他家人在一起度过这个节日。我今天就去拜访他。不难猜想，我的心是多么的高兴啊！
穿上大衣，带了礼物，我就离开了学校。天空还在飘雪，街上静悄悄的。昨天充街填巷的人群都不见了，就在一夜里，这个繁华的城市变得多么的静寂啊！我的主人住在离我十多里地的仑奇壁路卡尔街。电车穿过了一条街道又一条街道，来到了一个长约二里地的森林。在万树丛中的羊肠小径上，天真烂漫的孩子在滑雪，多么引人沉思的一幅画景啊！是的，在这个国家的这一半生活着的孩子们是幸福的。
下了电车，又走了一里多地，终于在一个电车站的旁边找到了我的主人的家。拂去身上的积雪，我轻轻地按了一下电铃。一位满脸红光、身体发胖的中年妇人出来迎接我。她见了我，稍一打量，然后就笑了起来，拍我的肩膀：“啊，亲爱的中国孩子，快进来！”上了楼梯，走到门口，她的丈夫和女儿早就迎了出来。我们握手问好，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一样。
会客间不很大，但整洁雅致。中间一张铺有绣花台布的桌子，周围四把椅子。右边一张沙发，左边靠墙是电炉，角落里是一棵缀满白穗银果的圣诞树。收音机正在播送着歌曲。主人热情开朗，看来是一个精力充沛的工人。他就在来比锡一个工厂里工作。名叫威廉·史蜜迪，带一副眼镜，头发已经开始变白。他拉着我的手指着靠里边的位置告诉我说：“这是我儿子在家时坐的位置，今天你必需坐在这里。我的女儿坐在你的对面，我和我的夫人坐在孩子们的两侧。”他说完，大家哄笑起来，然后依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父亲”问我到了德国多久，生活习惯不？对德国的印象怎样？我说：“德国很美丽，就像我的祖国一样。生活也慢慢的习惯了。但是德国话还说不好，因为我才只学了三个月德文”他笑着说：“啊，原来这样，那我得说话浅白一些。”女儿忙着把我带来的礼物打开。看得出来，她是一个聪明文静的姑娘，举止庄重，伶俐懂事。她告诉我，她现在在电车上工作。当她见了我的礼物后，高兴的跳起来说：“啊，妈妈，你赶快来看，多么漂亮的礼物！”母亲丢开工作，走了过来。我连忙说：“这是一份小小的礼物，但它是中国的东西，送给你们作个纪念！”顺便说一句，我带来的礼物：一个雕着龙的手饰盒和一个绣有天安门的化装包。这都是祖国著名的工艺品，德国朋友特别珍爱这些东西。
吃过了饭，我们抽烟聊天。主人很健谈。从他的家庭到我的家庭，从他的工作到我的学习，从德国到中国，都是我们的话题。有时有些地方我听不懂，他就作手势或找其他的词儿来代替。他问从北京到德国要走多久。我说乘火车要十三个昼夜。他吃惊地缩缩脖子说：“哦，太远了，是不是每个民主国家中国都派有留学生？”我告诉他：“是的，都派。因为中国正在建设社会主义，我们的党告诉我们，要向每个国家学习。因此中国的青年就担负了这个重大的任务，离开了自己心爱的祖国和家乡。”主人翘起大拇指说：“中国真好，共产党和毛泽东了不起！”
当他知道我到德国来学习戏剧的时候，他很高兴。接着他就给我念出一列作家的名字：莎士比亚，歌德，席勒……我说，在中国翻译出版了歌德，席勒，海涅，西格斯和其他德国古今著名作家的作品。他高兴极了，连忙把这事告诉他的女儿和妻子。显然，他认为这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他带我到他儿子工作的地方去。那儿放着一个很漂亮的书橱，里面都是精装的书。他把歌德，席勒，海涅的作品拿给我看，并告诉我，他的儿子非常喜爱这些作品。在书橱旁边放着书桌，一切都按着原样摆着。看得出来，父亲是非常疼爱自己的儿子的。
窗外是主人的花园。种有苹果树，野玫瑰和其他我不认识的花草，现在都被松软的白雪复盖着。当夏天到来，百花盛开的时节，这儿就是这家人的乐园。当丈夫和女儿下班回家，女主人在这儿为他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有时还邀来老义母和三五个知心朋友在一起吃一顿便饭，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个工人家庭啊！在花园里我们拍了几张照片，作为留念！
时针指着三点，已经不早啦。来比锡现在四点半天黑，因此我必须告辞回家，主人亲切地说：“随你的便，就像在你的家一样，你可以自由出入！”他再一次的握着我的手说：“今天你，一位中国儿子给一个德国家庭带来了友谊和快乐，这是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现在我的家里有了中国的礼物，这是最宝贵的东西。”
天空还在飘着雪花，街上依然是静悄悄的。在电车站有几对送别的人儿，他们低声地说着祝福的话语。主人送我上电车还特地叮咛两句：“明年夏天我的儿子从列宁格勒回来，我希望你那时来访问我们。我很想看到一个中国儿子和德国儿子在一块玩玩！”
我告诉他：“我会来的。”
归途中我默默地沉思着。天气是这样的冷，而我的心是多么的温暖啊！中德人民的友谊就像无边的白雪一样广阔，一样纯洁和真诚！
（寄自来比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