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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测北极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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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1-21
第2版()
专栏:

夜测北极星
刘阳
飘了两天大雪,祁连山的戈壁滩上,常年积雪的峰峦和初雪的原野辉映成皑皑一片。
在甘新公路两侧的村子里,老乡们早已入睡了,只有村头这座破庙内人声还是这么喧闹。
我们这支测量队,“落户”在戈壁滩边上的这座破庙内已经一个多月了,三角网控制测量工作已经基本结束;但由于天不作美,风雪阻挠了“北极星观测”的进行,致使内业平差工作一度停顿,影响了下一个工序的正常进行。任务要求非常紧,测量队的每个成员是如何地渴望着好天气啊!
天真的晴了。月亮从白玉般的雪地上涌了出来,清光泻进古庙,照亮了戈壁滩。小伙子们跳起来了,真比吃一百个哈密瓜还高兴。天文观测组的同志马上行动起来,准备好了仪器、工具,当地农业社来帮忙的小张烧了一大锅热面汤,给同志们加些“火力”。怕在戈壁滩上碰到狼,老陈到社里借来了红缨枪。合作社借给我们的马也来了。哈!还有一头驴!
队长和老王先走了。经纬仪是精密的仪器,不能用马运,只好人背上,好多人争着干这个背上二十几公斤仪器走几公里路的辛苦活儿,但去找时仪器已经不见了,队长在放仪器的地方留了一个条子便捷足先登了。队长是个转业军人,他的脾气总是这样的。
背好了一切必要携带的东西,观测组要出发了。哈!看吧!一个个好像庙里的神将一样。刚离开学校不久的小梅还只是第二次骑马;头一回是在内蒙古测量的时候,但那是白天;骑上这样大的马夜走戈壁滩她还是头一遭。她把发辫装进了大皮帽子,第一个跨上了一个高大的枣红马,向刚走出庙门的袁庆同志抖了抖缰绳说:“咱们蹓蹓(比赛)!”这时检查了准备工作最后走出来的副队长向她摆了摆手:“下来吧姑娘!选点的时候就是这匹马,把我摔了下来,它不老实,滩上雪厚,又有卵石,摔一家伙可不是玩的,你还是骑这头毛驴吧。”看样子,小梅还想争辩,但见大家都在等自己,就迅速下马上驴。袁庆跨上了小梅原来骑的那匹马,向小梅说:“咱不和你赛驴,走吧!”他把红缨枪顺手一抖,“本帅断后!”真有点“长坂坡”的味儿。
“呆?”!(西北当地人?喝马的声音)一行人马出动了。
半圆的月亮照射在无垠的原野上,银白刺眼。虽然冷气袭人,但在这铺满月光的雪戈壁上骑马夜行却别具风趣,给人一种清凉快慰的感觉。走了一段路,副队长回头看了看几个星座的位置,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其他同志说:“我得先走了!呆?!”他抖了抖手中的缰绳,飞也似的向基点驰骋而去。戈壁滩上没有路,但处处都可以是路,只要避开堆砂堆石,便可以任意前进。重要的是,必须准确地掌握方向,否则,你完全可能以南作北。这对测量队来讲,无须为他们担心,因为他们是掌握方向的专家。
当大家同跑不快的毛驴赶到观测站时,副队长已经架好了经纬仪,队长把电池盒的线也接到仪器上了。向南望去,祁连山山脚下的三号灯标已经亮了,这是和队长一起提前赶到的老王的成绩。小徐下马后立刻和队长对了一下表,他今天担任记时的任务,他的表和队长的表是一起经过几次与报时台对准过的,为了保证测量工作的精确度,这种对时工作十分重要。小梅喘息着由背囊内拿出记录簿,凑在唯一做照明用的小灯泡前面。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以开始了吧?”小梅对副队长说。“不!休息几分钟!”小梅诧异了一下,立刻就领会到副队长的意思。——这些飞马赶来的勇士,气喘未定,是不适宜立刻开始手、眼、脑子同时工作的精密观测的。今天副队长亲自做观测者,因为这次天文观测精度要求非常高,同时又绝对不允许返工。
雪后,虽然没有风,但干冷也够呛。小徐是上海人,在北方工作还不久,身子禁不住地发抖,牙齿在“咯咯”地打着颤。观测者再一次校正了仪器的对点和水平,试了一下两个度盘的灯光强度。
“开始吧!”副队长宣布说。记时和记录的人凝神倾听着,没有一个人说话。沉寂,就像战斗打响以前的沉寂。“三号目标!零度零零分零六点十二秒!”“准备!好!北极星!水平盘!一百七十九度三十六分二十五点四十七秒!”“天顶距!……”小梅迅速准确地记录着,小徐全神贯注地看着手表的秒针,他俩先后用尖嗓子回报着数据。工作顺利地进行着……紧张的劳动气氛使月光中的祁连山愈发严肃了,整个戈壁滩用雪色和月光拥抱了这些无畏的青年。
观测进行到第四测回,突然副队长用紧急的口吻说:“快!快换新电池盒!度盘不清楚!”队长心里捏了一把汗,立刻用冻得不大灵活的手赶快换接线头。大家都怔住了。“队长,这可能是电池不好,县城里的合作社就只有这种电池,并且放的时间太久了。”小徐的话刚落音,副队长用从来没有过的声音呼喊起来:“坏了!三号点灯标灭了!”这简直是晴天霹雳。大家懂得,电力不足的情况同样在灯标处也发生了。
同志们的心情沉重紧张了起来,好容易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来了个好“星空”,要是因此中断工作是多么糟糕呵!就是能够继续观测,也要等守着灯标的老王把电池换上才行。但是,灯标换电池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电池盒安在三脚架上,要动电池盒就必须重新架立三脚架,这需要时间,也会使观测精度大受影响。“怎么办呢!……”大家在忧虑着。老袁拿了几筒干电池翻身上马,要向灯标驰去。“老袁等一等,你们看那是什么?是星星呢还是灯标又亮了呢?”观测者马上俯身朝镜筒看去,”灯标又着了!怎么会又着了呢……”不管它!开始观测!……一百八十度……。”谁也没弄懂灯标会立刻复燃的道理,但是北极星不容许给人研究情况的时间,我们又投入紧张的工作。老袁在马上看呆了,为了弄清是怎么回事,不让同样情况再发生,他还是打马向三号点奔去。
老袁赶到了三号点一看,真相大白了——老王双手举着长筒手电,给灯标上的十字盘照明。“有你的!真行!亏你想得出这个招儿”,老袁敬佩地说:“我替你,你休息一下吧。”老王没说什么,小心地等袁庆抓稳手电后,连忙摆动着手臂。就这样,创造性的劳动保证了整个操作过程的顺利进行。
观测完了,大家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意识到深夜的戈壁滩是这么透骨的冷。副队长直向手哈气。小梅看了他一眼,向小徐说:“你看这白眉毛老头儿!”原来他为了避免呼出的气冻结在仪器的目镜上,是带了口罩操作的,从口罩边透出的气集结在眉毛上,变成了霜,真有点像大年夜的白雪老人。
归途,冷月西斜,伴着马蹄的节奏,勘测队员之歌唱起来了:
“是那山谷的风,吹动了我们的红旗;是那狂暴的雨,洗刷了我们的帐篷。我们有火一般的热情,战胜了一切疲劳和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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