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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业尖兵历险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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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2-01
第2版()
专栏:

井业尖兵历险记 本报记者 康伟中
从9月中旬起,大兴安岭就开始落雪了。高大的落叶松、樟子松和笔直的白桦树上,挂满了一溜溜银色的冰凌。气温下降到零下十五、六度。往日奔流喧闹的溪涧封上了一层冰,森林里是这样的肃静。
这时候,林业部第一森林调查队测量中队的队员们,已经结束了森林面积的测量工作,准备赶到马伦,乘船回哈尔滨过冬。在这严寒的日子里,他们谁的身上也没有一件棉衣。但是他们走着、唱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胜利者的欢乐。
怎么能不高兴呢?这一年虽然吃些苦,但工作成绩比那一年都好。
队员们按照预定的时间赶到了马伦,在码头附近搭下了帐篷,住下来等待由漠河下来的轮船。等了一个多星期,10月6日上午,开往哈尔滨的“北安”号轮船终于下来了。
“请停一停,我们是森林调查队的队员,急需乘船回哈尔滨。”
“不行啊!船已经满载了,气候不好,再上人就危险了。”船开走了。
他们非常失望。听说在漠河还停泊有“沈阳”号客轮和“鞍山”号货轮。这两只船算是最后的一线希望了。
一场大雪又开始了。狂风卷着雪花,掠过大兴安岭,掠过黑龙江堤岸;西伯利亚的寒流,随着狂风袭来。这样的气候,这些穿着单衣、单鞋,戴着单帽的队员,不用说站在外边待一会儿会浑身打颤,就是走进帐篷钻进被窝,也不觉得有暖意。
“我们不能躺在帐篷里消极等待,”芦彦允队长说。“要组织一只巡逻组沿江巡逻,在船到来之前通知大家,免得临时措手不及。”巡逻组成立了,大家冒着寒冷,沿江轮流放哨。
“‘沈阳’号来了!”巡逻组声嘶力竭地喊。一会儿,队员们齐集在码头上。
但是,船开走了。因为江岸结冰,靠不了岸。
又一个漆黑的夜里,最后一只船——“鞍山”号货轮到了。聚集在码头上的人们沸腾起来。
这是只巨大的货轮,后边拖着一长串的拖轮。因为拖轮太长,转不过弯,不能停船,所以这只船也没有停留,径自走了。
多日来怀在心头的希望破灭了。大家低着头,默默地回到住地。
这一夜在床上翻来复去,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召开了队的会议。有的人提议向苏联请求过江,然后再坐火车到黑河。有的建议打电报给中央,要求派飞机来接。有的主张干脆在这里住下,等明年解冻开船再回去。
围绕这三个办法,逐个地进行了分析。第一个办法好是好,但它牵涉到外交问题,而且也无法联系;即使联系好了,江里跑的是大冰排,船只不好通行,还不是白搭!第二个办法,给中央联系派飞机来,但这里没有飞机场,派来飞机无法降落;森林、山野没有道,派汽车也无用。第三个办法更不行,因为队里既无冬季装备,也无粮食储备,在这里熬过冬季,不是冻死就会饿死。更主要的是,大家都想早点回去作内业设计,制定明年工作计划,而这些工作在这里是不易完成的。
讨论来讨论去,那一个办法都不好,最后想出了唯一的办法——步行突围。由马伦步行到黑河,险境就算突破了;因为从那里可以乘上汽车返回哈尔滨。从马伦到黑河,算算有一千五百里地,尽是丛林、河流和峻岭,道路崎岖,不遇意外,走一个月算是好的。大家下了决心说:“从明天起咱们突围吧!”可是突围有突围的困难。天气一天天冷了,穿着单衣、单鞋,别说走一个月,即使十天也会冻死在路上。真幸运,马伦那家合作社,把仅有的十多斤棉花卖给了他们。拿着棉花,把队上有病的、身体弱的队员装备了一下。其余同志说:“没关系,咱们在路上跑得快快的,说不定会出汗呢!”这一路人烟稀少,走上一天、两天,都不一定会碰见一家两家的。为了解决吃饭问题,除随身带一部分粮食外,并分作两路走:一路由芦彦允队长带领,穿森林过去;一路由辛铁珠带领,沿黑龙江走。这天晚上,同志们往单衣里絮棉花,打行李装粮食,整整忙了一宿。
那是个灰蒙蒙的早晨,山鸡还没有叫,朝霞还没有露头,林业尖兵们由马伦出发了。一出门,身上冷得直打颤,上牙磕着下牙,“格格”作响。为了抵御严寒,队员们像运动员一样地赛起跑来。
太阳刚刚露头,队伍到了盘古河,这条河有五十多公尺宽,两岸都结了冰,河心哗哗地流着冰排。
“怎么渡过这条河呢?”大家正在忧愁,突然,透过迷蒙的晨雾,隐约地看见对岸冰层里停泊着一只小船。大家正在想办法把它拉过来,蓦地,共产党员王贵权惊喜地说:“办法有了,这里有三根木头,用绳捆成木排,渡过去把它拉过来。”大家拍手称好,于是,有人忙把行李绳解开,把木排绑扎好。勇敢、机智的王贵权,越过岸边冰层,猛地把木排往前一推,一个箭步,跳上了木排。好险啊!木排一时失去了平衡,东摇西幌,差一点把他掉到河里。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当他划到对岸,拉过小船时,他的脚和腿已经被水浸湿。有了这条小船。队伍顺利地渡过了这条河,继续向前挺进了。
夜十时,他们到了离马伦九十里地的开库康,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谁也没有吃饭,躺在帐篷里像死人一样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前进。一条叫“锡尔根”的河流又横挡在面前。它一点也不比盘古河好过。他们找到了一只小木排,每次过两人,河里的冰排和木排冲激着,激起了浪花,溅湿了大家的衣服,过河后,每人都成了硬棒棒的冰人。
本来,作林业工作的,对山岳、林木、河流、风雪是热爱的;但是,现在却处处感到它有意给人折磨和威胁。队员宋恩贵同志,因为有病,爬不上山,渡不过河,抵抗不了寒冷,掉队了,留住在三河站。更多的队员,精神疲惫,脸色发黄,腰酸腿疼,脚下磨出了黑紫黑紫的血泡。在他们的前面还有一千三百里地,像现在这样的速度,再走二十天,也未必能到。问题不在时间的长短,他们没有冬季装备和缺乏粮食。真是困难啊!
这时,远处传来“嗡—嗡”的飞机响声,大家都惊异地探头了望,一会儿功夫,飞机越过丛林,飞到这个小队伍的头顶上。它盘旋过来,盘旋过去,说什么也不离开他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大家正在猜测着;突然,它掠过树梢,俯冲下来,把一卷白东西抛下来了。大家捡来拆开一看,原来在腊纸里包着一个纸条,那上面整整齐齐地写着三行俄文字。真可惜,队伍中间谁也不懂俄文。有的猜说:“可能是救我们的。”另一个人不同意:“救我们,不会俄文,谁懂!”另一位又提出质问:“就说苏联飞机来救我们,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更多的人认为:“兴许是护林防火的侦察飞机,到我们这里想探听点什么消息。”总之,大家都摸不着头脑。
奇怪的是,这架飞机仍在队伍的头上盘旋,并且更低了,侧身就看清了驾驶员。辛铁珠拿了那张纸条,向他摇摇手,表示不懂。飞机好像懂得了他的意思,一闪就飞走了。
第二天,队伍仍继续前进,大家都把昨天发现飞机的事,当成新闻谈。正走着,忽然又有一架飞机抵临了,盘旋一圈后,又投下一件和昨天一样的纸卷。打开一看,上面用中文写着:
“同志们:
假如你们需要帮助的时候,请在这里不要动,下午二时至三时,苏联来飞机接你们,你们燃起一堆火作信号,我们好来找你们。”
当队员们挥手示意的时候,飞机飞走了。此刻,他们是又惊喜,又怀疑。领队辛铁珠问道:“咱们不是作梦吧?”一位同志答称:“你手里拿的不是人家送来的信?”另一个问:“飞机能不能在森林里降落?”有位同志答称:“今天下午三点钟你的‘谜’就破了。”大家津津有味的谈论着。
终于远方隐约地出现了细微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人们张大了眼睛了望。果然,打江那岸飞来了两架活像蜻蜓似的飞机。他们赶紧点着火,飞机渐渐下落了。
“这是什么飞机?”
“这不是我们在苏联画报上看到过的直升飞机吗?”
飞机慢悠悠地下降。从机仓内走出了四、五个身体魁梧、个子高大的人。一个个子细长的中校军官抢前一步,通过翻译问:
“你们是森林测量队吗?”
“是!”
“像找人参似的可把你们找到了,已经找了你们五天啦,我们是奉莫斯科的命令来找你们的。”中校声如洪钟的说。
这时,队员们含着激动的热泪一齐奔向苏军中校,拥抱啊!接吻啊!
苏联同志们都拥向前来慰问他们。“你们辛苦了吧!”“冻坏了吗?”“饿了吗?”大家真像受到哥哥对弟弟那样的体贴和温暖。
这天,载走了十五个人,第二天早晨,又飞来两架飞机,把留下的十五个人全部载走了。在路上,大家才知道这是苏联政府应中国政府的请求派飞机营救他们的。原来,在北京的林业部了解到黑龙江已经封冻,大兴安岭的森林调查队还有部分队员没有回来,便向苏联政府提出了请求。苏联政府立即答应了这个请求,由阿穆尔州的边防军执行了这个任务。在极恶劣的气候下,找了好几天,终于在森林里发现了他们。
在这一批人下飞机后,辛铁珠又和苏军少校一块乘飞机去找芦彦允同志那个队,少校同志工作得非常认真、负责和仔细。当他们乘坐的飞机飞临大兴安岭上空的时候,他决定沿着这个队走过的路线,从后边一站一站追过去,因为他估计到这样的坏天气,队员没穿棉衣,一定会有病号拉在后面。一点不错,芦彦允队已经走了七天,每天只走五十里地,已经有三个病号拉在后面,其余同志到十八站时,也都疲乏得走不动了。当飞机降落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示感激。最后,这五十一位测量队员,就是这样被苏军从危难中救了出来。苏联同志这种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人们是永远不会忘怀的。
当这支队伍分批到达梦格达嘎其镇时,当地党政负责同志对他们非常关心,在生活上给予了充分的照顾,还请他们看了电影。第三天,他们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梦格达嘎其镇,乘火车到海兰泡,然后渡江到黑河,由那里返回了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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