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山上的两兄弟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矿山上的两兄弟
本报记者　朱波
在西北丛山中，有两台青年号模范钻机：一台是五零八号钻机，一台是五零六号钻机。这两台模范钻机就像并开的鲜花一样，吸引着钻探工人们。
说起来也真凑巧，这两台模范钻机的机长孙景阳和孙景民是亲叔伯弟兄。两兄弟同时离开松花江畔的故乡，考入营城煤矿勘探训练班，又是一齐报名来西北参加祖国内地的建设事业，而且差不多又同时被提升为机长。
矿山里的工人们，关于这两兄弟的传说很多。大家谈论最多的，是他两个如何互相帮助，都成为青年模范钻机的机长。
初来西北的时候，他们两家住在一起。每到休息的时间，两个人就在一块聊天。他们扯起来无边无际，但是，谈论最多的还是钻机上的事情，如改进技术，推广苏联先进经验，勘探工人的思想情况等等。
有一次，景民一进景阳家的门就伸着手指头说：“四十公尺！你们呢？”
景阳苦笑着说：“只钻进了二十多公尺。这个星期真倒霉，老是干磨钻头不钻进，把人都急坏啦！”
“我们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现在已经解决了。”
“你们怎么解决的？”景阳一听说能解决，马上就高兴了，他想立刻知道解决的办法。
“在钻头上不拉水口就行了。”景民回答说。
“那怎么能行，水从哪里流出来呢？”
“哎，问题就在这里。钻头没有水口，水可以通过钻头上卡的金钢之间的空隙流出来；等到金钢磨光了，水流不出来的时候，就要停钻换新金钢。如果拉水口，有些图省事，金钢磨光后也不换新的，就磨起钻头来了，没有金钢当然也就不能钻进啦。”
景阳一边沉思，一边说：“有道理。这样可以督促那些懒汉勤换金钢，使他们想磨钻头也磨不下去了。”
“好处多着呢，”景民接着说，“这样可以提高钻进的效率，还可以节省材料。首先，拉水口用的锯条节省下来了，每天就算省六根锯条，你算算一年要省下多少根锯条呀！再说，这样又可以延长钻头的寿命，过去我们一天用两个钻头，现在一天有一个钻头就够了。”
晚饭早就端上来了，两个人谈的连饭也顾不上吃。
又有一次，景阳一看见景民，就非常高兴地告诉他说：“不拉水口的办法真好。我们这个时期坚持用这个办法，台月进尺效率提高到三百多公尺，还降低成本35％。我们也试用成功一个先进经验，这个办法可以提高钻进效率十几倍。”
景民虽然也听着景阳报告的好消息，并且在内心里为景阳的成功感到高兴，但是，总不像过去那样话多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景阳看到他这种表现，就问他：“你怎么啦？你们钻进了多少？”
景民叹了一口气，嘟囔着说：“完成多少？你没有看见队部的通报，反正被你们拉下啦。”
“拉下就想办法赶上去，”景阳鼓励他说，“不高兴顶个啥用。”
“赶上去？没有那么容易。大家情绪不高，有了事情不是抢着去干，而是你推我，我推你，这样怎么能赶上去呢！”
没等他说完，景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啦。因为在过去他也听到过五零六钻机上的一些情况：景民是个直性子人，遇事容易激动。他激动起来的时候，什么样的困难也挡不住他，他可以在钻机上连蹲二十四小时也不知疲倦。但是，他这种性格也曾经伤害过一些人的情绪。早就有些班长和工人说过：“我们的机长干起活来是好样的，一个人可以顶几个人，就是不能够把大家伙都带起来。”景阳想到这里，就批评景民：“我看，这问题还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景民很奇怪地说，“我一天到晚领头干，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怎么能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呢？”
“哎，问题就在你身上。我听你说过，也听队上的同志说过，很多事情你都是单枪匹马地干。”
“我不自己干怎么办？我是机长，我应该对整个工作负责。”景民不服气地说，“你能看着自己的钻机垮下去吗？”
景阳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他是在想一个能够说服景民的办法。他问景民：“一台钻机如果拆开来，还能不能工作？”
“那还用说，一个螺丝钉松了也要出问题。”景民虽然回答了这个问题，但是仍用不理解的眼光望着他。
“对，这是因为机器是一个整体，每一个螺丝钉都要拧的紧紧的。钻机上的全体工人，也和钻机一样是一个整体，如果有一个人在工作上不积极，就像是一个松了的螺丝钉一样，工作中就要发生问题。我们的责任就是要拧紧这些螺丝钉。当然，我们用的工具不同，不是用搬子，而是用脑子。”
这时候，景民才明白了景阳的意思，并且注意地听他说下去。
接着，景阳就介绍了他们组织核心领导小组，发挥集体力量管理生产的经验。他说：“这样可以使每个人都关心钻探工作，只要大家拧成一股劲，事情就好办了。就像人的手一样，用两个手指头拿重东西，一定拿不起来，就是能拿起来也不牢靠，如果用五个手指头就不同了。”
经景阳这么一说，景民心里明白了。他兴奋地拍了一下腿，说：“对！我们那里正是缺少这个，如果大家都积极起来，我们也不会被你们拉下了。”
两兄弟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经常地交流先进经验，互相帮助，使他们领导的两台钻机成为矿上完成任务最出色的钻机。
在别人看来，这两台钻机都获得青年号模范钻机称号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两个人能互相帮助，彼此交流经验。然而，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也就不能珍惜和发扬这一长处。后来，曾经为了一件小事，几乎破坏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这种互助友爱的关系。
这件事情发生在一个秋天里。
有一天，五零六号钻机在紧张工作中没有钻杆了。景民跑到队上去领，队上也没有钻杆。后来，他就到五零八号钻机上去借。五零八号钻机正在进行浅钻，有一部分钻杆暂时用不上。景阳就答应借给景民用。
景民挑了几十公尺好钻杆，正待要走，想不到五零八号钻机上有的工人说话了：“好家伙，把我们的好钻杆都拣走啦。剩下坏的我们怎么用呢？”有的人就说：“到底他和机长是弟兄，换第二个人就不能这样。”
景阳一听这话不对头，怕影响工人的情绪，就对景民说：“景民，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钻杆，过两天这里也要用，你不要光挑好的。”
景民是个火性子，再加上正等着用钻杆，一听说不让挑好的，就冒火了。“不让挑好的，坏的有什么用处，你们想叫我们出事故吗？”
“不是那个意思，你把好的都挑走，等我们用的时候，不是也为难吗？”景阳耐心地向他解释，“你借些好的也借些坏的，大家凑合着用，不好吗？”
“不，要借就借好的，借坏的有啥用，我们又不是修配厂！”
景阳也不高兴了，“你说话真塞耳朵。要借就好坏一齐借，要不借就算了！”
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顶起嘴来了。后来，经过很多人劝说，他们才算不吵了。但是，从此他们两个人就闹起意见来。见了面，就彼此扭扭脸走开。
自从闹别扭以后，两个人都采取了不正确的态度：就暗暗地比赛起来了。但是，说也奇怪，这种暗斗的办法，并没有给两个钻机带来更大的成绩。也许是他们的心情不好影响了工作的缘故吧，两个人工作得都很不顺利。钻进的效率显著地下降了，而且发生了一些问题。景阳领导的钻机出了事故，他一天到晚愁眉不展地忙于处理事故。景民也不好过。他和一个叫刘世全的班长闹了意见。刘世全跑到队部告了他一状，并且表示不愿意再回到五零六号钻机上去工作。景民为这件事非常焦急。
领导同志为了解决他们的问题，曾经分别找他们两个谈过话，指出他们闹意见给工作带来的损失，给工人们留下的坏影响。最后，提出来一个问题要他们考虑，这个问题是：过去的成绩是如何获得的？
两个人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想到领导同志对他们的帮助，想到全体钻探工人积极的劳动，也想到过去两个人互相研究、互相帮助的情形。后来，景阳暗暗地想：“这只能怪自己，别人不知道他的脾气，难道我也不知道吗？过去都是小孩子的时候，还一直让着他；现在参加工作了，倒不如过去啦！”景民心里也很后悔，他恨自己这种火性子。他想：自己应该负主要责任，因为自己说的话太难听啦。一定要找景阳去谈，向他承认错误。
这是在一次去参加工农联欢大会的路上。各个钻机上的工人都从山上走下来了，然后汇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支漫长的队伍。
当两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反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景民连忙掏出纸烟，递给景阳一支；景阳也连忙掏出火柴，背着风点纸烟。
两个人吸着烟，朝前走着，还是不知道先从哪里谈起。
“领导上找我谈啦。”景民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领导上也找我谈过了，”景阳看了看景民说，“这次我们闹的太不像话啦！”
“我想了很久，主要责任在我身上。”
“不，主要怨我，”景阳紧接着说，“如果像过去小时候一样，你嚷吵我不吭声，不就没事了吗？可是事到临头，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了。”接着，他就问景民道：“刘世全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已经解决了。你那里呢？”
“问题也解决了，”景阳回答说，“只是还没有找出原因来，可能是在砂子上出的问题。”
“不一定吧，我们早就不掏砂子了，但是也没有出过事故。等回家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景民又说：“你什么时候回家？”
“开完联欢会就回家。一起回去吧！我已经叫你嫂子给咱们准备下饺子了。”
景民笑了笑说：“好，我还告诉她们买了一瓶酒，回去好好喝一杯吧！”
这天晚上，他们谈得特别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