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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样“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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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2-10
第3版()
专栏:

不能这样“整” 本报记者 古维进
初冬的一个晚上,黄陂县环城乡工作组长杨同志领导群光农业社第三生产队开整社会议。
提起整社,杨同志心里有一个底,那就是发扬民主,让群众对干部提意见,改进领导;至于总结工作,肯定干部的成绩,那是次要的。干部做好工作,取得成绩,有什么值得夸耀呢!何况工作有了成绩,基本上还是离不开党的领导,政府的扶持和群众的努力。
约莫七点钟,社员陆续地来到会议室。从社员们兴奋的神情看来,杨同志知道会前的准备工作是成功的。会前,杨同志听到社员对干部提意见有三怕:一、怕报复;二、怕情面难堪;三、怕说了不改。他坚决给群众撑腰,提出了三保证:一、保证干部不把意见放在心里;二、保证干部不报复;三、保证干部改正缺点,做好工作。此外,他还耐心地培养了一批提意见的典型发言人。他相信这次会议会开得很好。
社员把会议室挤得满满的,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生产队长姜正洪的身上。一些社员七嘴八舌地给他提意见了:
“八月间,白天的活儿够紧啦,可是,晚上你还派工车水、割谷、扯秧、犁田,简直是不顾人们的死活。”
“你是想一年做完两年的活呢,跟你一块干下去,非短寿不可!”
“耕作质量差一点点,就要扣除工分,未免卡得太死了。”
“有些人不愿意推广药剂拌种,你就用‘赔产’来威胁,这是什么作风!”
姜正洪的长脸孔升起红潮,心里在和人争辩着:这是些什么意见呢?比方说,八月间连夜派工做活,那是为了抢种中稻;对耕作质量不好的扣工分,那是管理委员会的制度。他心里很不服气,想站起来发言了,恰好副队长李大成代他说了话:
“提意见要得,可是,要实事求是,不要片面!”
“那就算了,不提了。”有几个社员把手一挥说。
会场变得静悄悄了。
杨同志非常焦急。他霍地立起来,瞪了李大成和姜正洪一眼,严正地说:
“为了发扬民主,调动群众的积极因素,每一个干部都要有冷静的头脑,倾听群众的意见!”接着,把脸转向社员说:“现在是民主办社,大家当家作主,有意见不要放在心里,大胆提出来吧,越提越亲热。”
于是,平日对姜正洪有点不满的社员,一个接着一个的提了三四个钟头的意见。
轮到姜正洪发言了。他高高的个子,宽阔的肩膀斜倚在门上。杨同志向他瞟了一眼,连忙说:
“要冷静、冷静,不准反驳!”
血猛然涌上了姜正洪的脸颊,但是他压抑了自己,低声说:
“大家提的意见都很对!一年来我对大家有许多压迫,我的作风有问题,今后需要改正……”
散会以后,社员三五成群地说着笑着向灯光闪动的屋子走去。姜正洪一个人在后头慢慢地走着,他头昏脑胀,心里闷沉沉。
夜是这样的寂静。姜正洪默默地走着,想起了一年来自己领导生产的情形:春荒期间,社员没有吃喝不出工,他领导社员搞副业生产,开展互借互济;春耕生产开始了,他带头推广浸种拌种和合式秧田;天旱了,粳稻生了虫,他带头车水抗旱、除虫;为了改进管理工作,他创造了联户包工等经验……现在秋收结束,平均亩产粮食一千零二十一斤,平均每户收入四百三十元,比前年增加收入一倍多。——一年来做了这许多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人们为什么提都不提呢?为什么单单给自己提了一大堆意见呢?
姜正洪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地睡不着。眼睛凝视着窗外黑漆的天空,想着当队长的情景:每天晚上,记工、排工,搞到半夜才睡觉;队里不好干的活,总是自己带头干;落雨天,别人呆在家里,自己要去看秧水;下雪天,别人不出门,自己要去检查五保户和耕牛。任务完不成,管理委员会要批评;为了完成任务,抓得紧一点,群众就提意见。真是两头拦住水,中间淹死人。唉,这样的队长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呢!
姜正洪虽然这样想了一夜,天亮的时候,还是照常去工作。但是工作不好做了。他派社员去麦田清沟排水,他们神气地说:“现在是民主办社,我们干不干,你莫操心。”派姜正兴去修整车子零件,他摇头说:“现在大家当家作主,去不去,由我喜欢。”姜正洪感到脸孔一阵热辣辣的。他知道社员这样做是违反劳动纪律,应该批评,但是,敢批评吗?不!如今是“黄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是非不分)”,还是少说几句吧。
从这一天起,姜正洪不大过问队里的工作了。他打算在分配决算以后,不当生产队长了。
生产队缺乏领导,出了许多问题。有些谷子没有打净就了事,城里的粪没有人去挑,麦田没有清沟排水,有些人白天不干活,夜里抹牌、打扑克,社员出勤率降到40%……。×××
自从那天晚上开过整社会议以后,杨同志正想把经验加以总结,忽然听到妇女队长方年年谈到姜正洪和他的生产队发生了许多问题,当下吃了一惊。他想,这个社是中共黄陂县委的重点社,这个队1956年的生产成绩在全社最好,荣获了模范队的称号。可是,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怎么办呢?随后他又想到姜正洪这个人:土地改革时期的积极分子,经过多少斗争锻炼,现在为什么群众提了点意见就受不了呢?他想找姜正洪谈话,恰好中共黄陂县委书记高起才等来了。听了高书记的谈话,杨同志才明了自己的整社方法不对头——不能片面的发动群众给干部提意见,要肯定干部一年来的工作成绩,要划清是非界限……。
第二天,杨同志找姜正洪谈话,姜正洪紧皱着眉,以为杨同志又要批评他了。但是,杨同志诚恳地检讨了上次整社会议的偏差,肯定了他一年来领导生产的成绩,指出他在工作上有些缺点是和管理委员会领导上的弱点分不开的。他说:社员埋怨活路做得太紧,不完全是你的责任,是管理委员会事前计划不周,事后又要限期完成;社员没有零钱用,不是你没有板眼,是社里的财务制度定得太死。……姜正洪听到这里,舒展眉头,亲热地?了?眼睛。杨同志继续说:
“当然,你自己在工作上……”
“我自己也有缺点。”姜正洪截住说:“我脾气急燥,态度生硬。比方,我是嘴里含着饭就上地的,看见别人出工慢一些,就掉下脸把人批评一顿;有时妇女有特殊问题,也逼着非出工不可;有的人不愿推广新技术,我就用‘赔产’作威胁,实际上是变相的强迫命令!”他顿了顿,又说:“以前我认为自己是忠心耿耿为了工作,没得缺点,这回大家给我提了意见,才明白过来了。”
他们愉快地结束了谈话。当杨同志深入到社员中的时候,只听得许多勤劳的社员对当前生产陷于停顿状态议论纷纷:
“从前一个劳力一天做九分工,现在只做了四五分工。哼!这样下去瞅着吧……”
“少出工,清闲倒是清闲,可是,生产成问题了。”
“这样下去保险减产,一户休想分到四五百元了!”
“杨同志,应该赶快解决这个问题。”
有的社员还给杨同志说出了心里话:
“给队长提意见要得,就是过火了一些。”
“队长派活紧,那是为了大家多挣工分;要不,今年每个劳动力哪能做到二百八十个劳动日。”
“说实话,今年成了模范队,多亏队长的领导。队长真是退不得呀!”
听了这些话,杨同志心中很懊悔,难过。杨同志从这件事中接受了教训,他也向社员进行了“全面看干部的教育。当社员们讨论姜正洪一年来在生产中的作用的时候,大家给他作的总结是“九多”:渡荒办法多,副业搞得多,带头劳动多,推广新式技术多,基本建设多,发动群众多,熬夜多,操心多,领导增产多。
社员代表大会选举姜正洪为副主任。
姜正洪又积极起来了。他和社员一起研究了加强劳动纪律的问题,研究了改进过去派活不民主的办法;他又领导着社员恢复了一度停顿的冬季生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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