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河口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边城河口
章皆淳
汽车在碧河线上滑行着。地势越来越低，天气也越来越热。粉蝶翩翩飞舞，知了声声嘶唤。这里是一片青葱葱的野芭蕉林子，那边是几株红艳艳的攀枝花，再加上明媚多变的山水，简直使人应接不暇。
拐过一个小山包，一座雄巍的铁桥横跨在南溪河上。紧接着，一个城市已展现在眼前，汽车停了下来，这已是到达紧挨越南民主共和国的河口了。这座联接中越两国的桥梁是繁忙的。桥边一码码的钢轨，就是由睦南关运经越南再经这座大桥运过来的。越南支援我们的水泥，也已运过来六百多吨。每天上午还有六十多个中越两国的小商贩来来往往，把西红柿、西贡蕉，等等，供给河口的居民，把布匹、电池等等供应老街的市场。
德芬街并不很长，却非常整洁、雅致，我还没有见过这样为凤凰树、龙眼树和菠萝树所点缀起来的街道。这个在云南惟一可称做真正的热带的城市，就是现在，天气也是炎热的，但是苍蝇蚊子却很少见。难道这就是过去人人视为畏途的瘴烟之地吗？我有些迷惑了。一位姓陈的老大妈给我作了如下的叙述：一点不假，过去这里就是瘴烟之地，法国人在这里修筑铁路时，我们民工死得一片一片的。人家说只有我们两广人和越侨经得起，其实，得上
“闷头摆”，还不是不讲一句话就死掉。二十八年前，有一次三天内就死了一百多人。就是刚解放时，城里还是荒草人样高，垃圾遍地是，三天两头有死人，甚至人死在街上都没人抬。1952年12月，人民政府领导我们展开了卫生运动，铲除了杂草，消灭了蚊子苍蝇，还花了两千个工填了后边的臭水坑，才闹成现在这种样子。现在大家也都成习惯了，一到星期六就大扫除。这几年来得恶病死的人是很少听到了。一个名叫陈文美的越南侨民，叙述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说：过去大人容易得病，小孩更难养活，整条街小孩没有几个。他妻子生过几个孩子，连他自己也难以记清了，可是总共就只留下一个，解放后才又养了一个。他的邻居陈文逢，过去他妻子生过四个孩子，一个也没留下；现在已有一个四岁的男孩和一个两岁的女孩，妻子又怀孕了。他是个木匠，现在工资合理，工作也多，生活再也不像过去那样难过了。陈文美笑了笑说：到了新社会，我们越侨的生活同样也变了样。
在广龄街，许多屏里都可以看见毛主席像和胡志明主席像肩并肩地挂着。一位镇上的同志告诉我，这些大多是越侨。这个三百六十户的城市，越侨就有九十八户。在过去，他们和我们一道遭受过国内外反动派的压迫，现在又一道在共产党领导下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和中国居民一道组织了合作社，这里的理发馆就是越侨和中国居民一道组成的。在农村，同样也有越侨参加的农业社。在国营热带作物试验场里，还有四十五位越侨为发展我国的热带作物辛勤劳动着。
不仅如此，这里居住着的汉、苗、瑶、侬、傣……等十一个民族，有许多都和越方边民有着亲戚关系。县委会的一位同志带我们访问了沙人黄金全家，他家正在忙着包粽子。他说他姐姐平时还常来探望。在回来的路上，县委会的同志说：在河口县五百里长的国境线上，中越两国的边民也是这样亲密地联系着的。这里正是山连着山、水连着水，两边又是同样住着侬、瑶等民族，他们互相帮助有如亲兄弟一样。在坝治住着十多户侬族人民，他们磨豆腐、包谷都抬到越南那边去磨。前些日子，在八字河的龙塘，双方瑶族四百多人合伙拿鱼，整整拿了一天一夜。去年在杨棚，有两个瑶族姑娘在国境线上和越南瑶族青年对唱山歌，唱得情投意合就结了婚。至于牛跑过来、鸡跑过去之类那更是平常的事了。
在城内，我们还参观了小山道上的炮台。炮台正对着中越大铁桥，是清代为防守侵占越南的法帝国主义的侵入而建的。辛亥革命前三年，革命党人黄兴在河口起义时，曾夺取了这炮台。解放初期，我们的工作同志曾在这里面办过公。抗日战争时，这个曾经繁荣一时的河口城几乎变成了废墟。直到解放时，房子还是非常缺乏。现在屹立着一幢幢楼房的山包，那时还是一片比人还高的荒草，于是炮台也就成了办公的好地方。现在，这座炮台已作为名胜供人游览了。
在城里的大街旁，一株不大的木瓜树，就结上五、六十个果。同一株柠檬，又开着花又结着果，据说一年四季都是如此的。木菠萝正在开花，吐出茶杯大的“小果果”；它到成熟时，两个就够人拿的。龙眼树开着花。槟榔树高耸在屋旁。椰子、咖啡、香蕉、菠萝以及木姜花、缅桂花布满山坡。黑色的泥土里，处处闪耀着点点的光，这是贵重的矿物云母片。你只要有一把小锄头，不一会就可挖它一堆。
河口城并不大，但它是繁华的。这里有百货公司、有新华书店，有医院、中学、文化馆，还有热带作物试验场和气象站。平坦的街道、高大的房子，加上繁茂的风景树，不论是在太阳光下，还是电灯光下，都使人感到景气而舒适。
河口是我国发展热带经济作物的重要地区之一。在滇越铁路通车以后，在数十万亩的橡胶，数万亩的咖啡、胡椒、油棕开始生产以后，这里将要更富庶更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