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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岭散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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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2-24
第4版()
专栏:

虎头岭散记
徐学增
我要去虎头岭,部队领导上特别派了一只小艇送我。小艇出了港口,面前是一片汪洋大海,没走多久就看见了虎头岭。
据说,从前地图上没有虎头岭这个名字,后来人们攀登不上,见它生畏,才这样叫起来的。虎头岭自古以来,就没有可以走人的地方。驻守在这个山顶上的是人民海军某部的一个观通站,他们上山五年了,听说里面有汉、满、黎、苗、回五个民族的战士。他们从电话上知道我来了,怕我迷了路,特地派卫生员粟少伯同志下山来接我。
其实,我已经找到了带路的人。我一下船,在海边山脚下的井旁,遇到七个打水的年轻妇女。她们中间有汉族人、黎族人,还有苗族人。我向她们问路,她们说她们就要到观通站去送水,“一块走吧!”
水,是驻守在这个山头上的部队所最缺的东西。战士们为了节约用水,便“一水三用”(洗脸—洗衣—洗脚)和“一水四用”(洗米—刷锅—洗碗—喂猪)。这件事情很快地在当地人民中间传开了,三十里以外的一些青年男女便自动地跑来帮着挑水。部队守卫在这里日久天长,索性就固定了几个挑水的人,付给她们应得的工钱。现在我面前这七位结实的青年妇女,就是给山上部队挑水的。
我和下山接我的卫生员谈起水的事。他说:“我们正在修公路,不久汽车就可通到山顶上。上级已经批给了我们一辆载水汽车,那时就不会缺水了。”
再往上走,见许多战士在开公路,还有几个民工在破山劈石。一路上,密林遮住了我的视线。走到山顶,转眼一看,多辽阔啊!大海就在脚底下。
我坐在伙房旁边休息,身旁的几个男女民工正在叮当地挖山修储水池。观通站站长和指导员从上面指挥所里笑嘻嘻地朝着我走过来。站长叫郭连春,指导员叫宋希良,两个人都才二十七岁,同一年参的军,都是黑龙江人。他们从祖国的最北方来到了祖国的南海边,爱这里如同爱自己的家乡。他们在空隙时间用在兴凯湖边捉野鸡的方法到山上去捉野鸡,有时候带着用石子在松花江上甩水波的兴趣,把石片投向大海。我们说了些家常话,他俩便带我去参观战士宿舍。路上,站长高兴地对我说:“战士们住上了新瓦房!帐篷——草棚——板屋——瓦房,是山上部队居住的发展过程。”指导员说:“现在大家都有房子住了。”
部队刚到这里的时候,连一块帐篷大小的平地也找不到;战士们只好睡在树林里。现在有了房子,生活条件仍然是艰苦的。有时战士躺在床上,小花蛇就爬在屋梁上。有时候,战士们晒了被子扫了铺,第二天垫被下面就住上了一窝小蚂蚁。有时大雨来了,满房是水,鞋子像小船似地从床下漂出门口,第二天早上,战士们还要下山去找鞋。现在虽说有了瓦房,有些人还是睡在木板房子里,站长和指导员住的还是草棚。
这一带百里之内的居民,大都是黎族人。指导员说:“少数民族虽讲话不懂,可是他们的心可实在啦。就拿盖房子来说吧!前几个月,我们要盖两座草房,没有椰子片(椰子片是用椰子叶编制的,当地盖草房,大都用它作墙壁),山下十八里外的六道乡的黎族老乡知道了,开了个会,大家一齐动手,很快编了三百四十多片,用船装着送来,供我们盖了四间房子。我们的给养员根据市价算了算,到六道乡去送钱。老乡说什么也不要。给养员只好又拿回来。我是指导员,可不能违犯群众纪律。我亲自跑去了,老乡们还是不要。说什么部队帮助他们抗旱挖了五口井,到现在还没有报答我们呢。”
吃了中饭,我们在营房旁边散步。营房周围处处盛开着五个瓣儿的野花,有红的,有白的。因为它春夏秋冬都开放,战士们叫它“四季花”。站长和指导员带我往前走了几步,指给我看:“这是野棉花。”我一看累累的花桃比家棉桃小不了多少。“这是野木瓜。去年刮台风下不了山,我们就是吃的它。”“你看山扁豆,经常开花结豆,炒着吃和买来的扁豆一个味。”指导员说:“还有山辣椒,别看它长的不到五分长,可辣啦,晚饭时摘几个你尝尝。”
真没想到,他们住的这座荒山原来是宝地。怪不得官兵们爱上了它。
过了一会,指导员又带我到前面去看工事。虽然攀木登石道路难走,但是说着话不觉累,很快就到了前沿。休息了一会,站长和指导员又带我去参观了望台。这是一座钢骨水泥的建筑物。观通站的同志们刚来这里的时候,战士们是在附近一棵大树上架了两根木头进行工作的,下雨挨淋,刮风立不住脚跟。这棵大树后来枯干得被风刮倒了,至今还躺在山头上。
我们走上了望台,两个年轻的信号兵迎面朝我们站起来。这两个信号兵,一个叫周占清,一个叫张天理。两个虽是新战士,但学习成绩可不坏,每次测验全是五分和四分,在工作中从来没出过事故和差错。周占清白天能从远处的桅杆、烟囱判断舰艇的类型,晚上能根据发现的灯光区别目标大小。张天理的各种技术也很熟练。
不一会,在很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黑点。信号兵断定是一只来榆林港装运货物的英国商船,他们便举起手旗,发出了给它指定的锚位信号。轮船接到信号后,徐徐驶进指定位置,哗哗地抛锚了。
站长说:“我们的任务,看起来很简单,实际上很繁重。我们要给自己海军的舰艇导航,要与各国来往的商船收发信号。更重要的是观察、通报敌人舰艇在海上的活动情况。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情况。如果说我们有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因为我们是一个站在祖国南大门上的信号兵。”
当太阳西下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战士们来到自己开辟的小广场上,举重、唱歌、闹着玩。本来这广场上还有个篮球架,被台风刮得现在只剩下了两个破铁环。不知谁找到根大绳子,把打石头的民工邀来拔河。民工拔不过战士,有人倒在地上,惹得大家哈哈笑。
晚上,战士们举行周末晚会,一定要我去谈谈后方的建设情况。这个晚会,别看场面不大,节目可不少。河南梆子、山东快书、湖北小调、湖南民歌、上海的拳术、海南岛的舞蹈,样样俱全。下山去迎我的那个卫生员,还自己用嘴“敲打”着锣鼓唱了一段京戏。最后,在大家的要求下,我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一星半点祖国建设的情况谈了谈。不管是讲北京、讲毛主席,还是讲鞍钢、讲第一汽车厂,战士们都留心静听。他们从这些不全面的介绍中看到了他们所保卫着的事业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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