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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兴安岭的冬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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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2-26
第2版()
专栏:

小兴安岭的冬天
本报记者 康伟中
在白雪盈野、寒风刺骨的寒冬腊月,我访问了小兴安岭林区。伊春森林工业管理局赵树森局长对我说:“冬天,是林区采伐、运输最紧张、最繁忙的季节,几乎全年三分之一以上的任务都要在这个时间完成。”他怕我不了解,随即又作了解释,“冬天,工人同志们在野外冒着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进行工作,是有不少困难的;但是,由于目前森林工业的机械设备还不能完全克服其他季节在自然条件方面的缺陷,冬天——大家就把它当作完成生产任务的‘黄金季节’了。这不仅因为冬天遍地冰雪,把林间的泥塘、河沟、山洼都填平了,道路也被冻得很坚硬,给木材运输创造了良好条件;而且在冬天,那些严重威胁着工人生产的多如牛毛的牛虻、蚊虫等昆虫也全部销声匿迹了。
在这个艰苦而又宝贵的季节里,林区工人同志们究竟如何工作呢?我怀着好奇的心情深入林区,访问了伐木场和贮木车间。
从伊春出发,我坐上了驶向森林深处的火车。傍着小兴安岭山脉,跨过汤旺河大小支流,走到小兴安岭的前哨阵地五原。一路上,我一直被小兴安岭的美丽景色所吸引着。在草木枯萎的寒冬,这里满山遍野的针叶松却伸展着翠绿的枝叶挺立在风雪里。举目一望,真是波涛万顷,茫茫无边的树海啊!同行者告诉我:在小兴安岭林区,每一垧林野平均可采伐一百四十万立方公尺的木材。其中有举世闻名的红松,有制造精密器械用的水曲柳和黄菠萝,有制造乐器用的色木,有花纹美丽、适于作建筑装饰的紫檀。松树占各种树种的80%以上,其中红松又占松树的一半左右,所以人们称小兴安岭是“红松故乡”。这个林区计划采伐三十年。这就是说,在三十年的时间里,这里的大量木材将像流水般地不断地运往祖国各地。这该是多么雄伟的场面啊!
我来到了上甘岭森林工业管理局的第五伐木场。黎明时分,曾经在森林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技术员刘文清带领着我,爬过一个斜坡,向伐木现场走去。这时,乳白色的薄雾轻轻地在树海上浮动着,它像一条条透明的轻纱,把重叠的山峦和深邃的森林装扮得分外迷人。我们越过一段开阔地,在黑黝黝的松林面前停下来。这时候,从前面松林里隐约地传来“顺山倒!”的喊声,立刻“嘎喳——哗啦啦——轰隆”一声巨响,一棵高约三十公尺、枝叶茂密的红松倒下了。我们顺着树倒的方向走去。老技术员一面给我讲安全常识,一面抡起小斧子,把横在路面的小灌木和老虎刺砍倒,开辟前进的道路。他眼睛一斜,忽然警告我:“当心‘吊死鬼’!”我猛地一楞,顺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原来“吊死鬼”就是一根横在大树枝上的朽木头,经风吹动,掉下来砸在人头上,就会把人击伤或砸死。我们继续往前走,隐约地听到“咝咝”的锯木声。一打听,那位伐木者就是被人称为“伐木快手”的李月生。这是一位个子不高、身体粗壮、大约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三年前,他原是内蒙古一个叫昭乌达盟草原上的普通牧民,因为赶马套子搬运木材来到了林区。他像热爱草原一样爱上了这绿色的森林,经过他数次请求,被批准当上了伐木工人。从此,他和伐木的唯一工具——弯把子锯,结上了不解之缘,每天除工作之外,都在侍弄它,不是用锉刀磨磨齿缝,就是掰掰锯齿,把锯修得像老虎牙那样锐利。每天每人规定伐木定额是十七立方公尺,而他往往锯倒木材近三十立方公尺。在他的带领下,这个伐木组月月都超额完成了任务。我看他连伐了几棵树,大约不到十分钟,一棵“合抱”的大红松就按照他的意志倒下来了。这时,我注意到,在李月生的皮帽沿上、眉毛和睫毛上,都挂上了一层雪霜;身上的汗水浸透了他的棉衣,棉衣外边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霜。他的脚由于长时间站在深雪中而被冻僵了。乘他要伐另一棵树的时候,我问他:“是不是紧张工作起来就不冷了?”他笑着说:“冷还是冷。不过,当我们想起国家建设少了木材就要停工的时候,我们的劲头就来了。为了国家建设,冷又算什么呢!”
在一个满天星斗、寒风呼啸的深夜里,我跟着双子河森林工业局第四伐木场的曾主任去参观了他们的夜班作业。一台拖拉机正在闪闪的电灯光下紧张地装载木材。看来,夜班作业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啊!虽然拖拉机带有电灯,但它的灯光只能前后直射,而集材员却要在拖拉机的左右寻找木材。为了解决灯光不足的问题,每个集材员都带有手电筒。但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靠着这线微弱的灯光,在无边无际、坎坷不平的原始森林里跑来跑去,要跨过无数横倒的树木,要走过雪深没膝的巨石塘,摔筋斗就成了很难避免的事情。每天一到午夜十二点以后,寒暑表上的水银柱要比前半夜降下十几度,但是,工人们仍旧愉快紧张地完成着任务。
环境尽管艰苦,工人们并不畏缩,而且发挥出无穷的智慧,巧妙地利用和征服着自然条件。在南岔、五道库、乌敏河等地,我们被一种奇特而惊险的运输场面所吸引。人们利用山上到山下的自然坡度,修筑起长达四、五十里地的平车道,当数十节满载木材的平车连接起来以后,说声“开车”,这列无机车牵引的“火车”就像一匹无羁的野马,沿着这平车道“哗哗”地向山下驰去,它一点也不比真的火车慢。每列车载重量超过一百立方公尺,运输成本却惊人的低。沿着蔚蓝河,我们还看到一条利用河水浇灌的长达二十多里的冰道。每天,有数十辆大卡车拖着满载木材的冰爬犁,奔驰在这宽阔而漫长的冰道上。利用冰道自然滑力,不但运行速度快,而且装载量也比平时多三、四倍。
职工们采伐的木材,都汇集到贮木场上。贮木场是森林工业生产的最后一道工序。通过它,制造出各种类别、等级的木材,然后分别装上火车运往全国各地。我访问了规模相当大的红山贮木场。它座落在汤旺河畔的四里见方的河谷平原上。密如蛛网的平车道蜿蜒在场地里,各种木材摆满了场地。在场中心,有两个并排竖立在空中的吊杆,利用电动机械的力量,把一批原条木吊向空中,缓缓向前平放在地上。这时,紧张的制材工作开始了。负责量尺和检验等级的检材员东奔西跑,迅速而又细心地估量着木材,喊着“四公尺,八公尺……”“船材,矿柱,电柱……”,确定它们的裁截长度和质量等级。检材员确定好木材长度、划好“标记”以后,电锯工人就抬着百余斤重的电锯,拉着电缆,赶来根据“标记”锯木头了。数秒钟以内一个木头就截断了,它比人工锯木快十多倍。由于造材是流水作业,这边锯完了就换到那边锯,电锯手们工作起来几乎一点也不能休息,有些人手被冻僵了。生长在湖南省的武彦光同志,和所有来自南方的人一样,手冻得特别厉害。照他的说法,是常常把手“冻白”了。起初,我不懂“冻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冻白”就是手指的血液循环不畅,失去了知觉,颜色煞白,很像冰凌。我问他:“怎么治呢?”他举起手来一边比划一边对我说:“‘冻病还得冷药治’,就用雪或冰块放在手上搓揉,一会儿,手上开始冒出热气,血液就逐渐循环起来,知觉也就恢复了。”
我离开红山贮木场的时候,正有火车在装木材。所有贮木场都有一条铁路,这些铁路一直通向全国各地。每天都有三百多节车皮,载着大量木材,从这里奔向祖国各地的矿山,新建铁路线和建筑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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