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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而不废的人们——访盲人训练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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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3-05
第4版()
专栏:

残而不废的人们
——访盲人训练班
郭锷权
看过电影“一江春水向东流”的人,定会记得影片中的一个镜头:沿街乞食度日的盲人在二胡的伴奏下,用低沉的音调唱着:“月儿弯弯照九洲,几家欢乐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这是旧中国盲人悲惨命运的缩影。他们真可以说是“生无安身之处,死无葬身之地”。
解放后七年多来,我国盲人的处境得到了根本的改善。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他们分别走上了适合的工作岗位。各地的盲童学校接纳了大批盲童。年迈的盲人也得到了政府的妥善安置和关照。不少的盲人在各个劳动战线上显示出了优异才能。
在一个阳光普照的冬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访问了中国盲人福利会在两年前创办的盲人训练班。在办公室里,训练班的几位负责同志 (他们大多数是盲人)向我介绍了这里的情况。
创办盲人训练班的目的,是为了进一步摸索辅导盲人就业的经验,同时,培养一些盲人工作干部。这里的一百二十五名男女学员来自全国各地,也有从海外归来的华侨。这里有我们最敬爱的人——在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中负伤失明的军官和战士;有因公失明的机关、工厂的技术员、干部和工人;也有过去流浪街头、无依无靠的盲人。学员们按照自己的志愿和爱好分别在工业生产、中医按摩、文化进修和音乐等专业班学习。
向音乐班的教室走去,远远就听到了悦耳的音乐声。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由二十多人组成的乐队在练习。他们熟练地演奏出优美的广东音乐。如果不是有人介绍,我很难相信他们当中的部分人只学习过几个月。这支乐队现在已经能够演奏“大联欢”、“春耕曲”、“翠湖春晓”、“山野情歌”、“雨打芭蕉”、“金蛇狂舞”等四十多只曲子,以及比较复杂的独奏曲和各种雄伟的进行曲。他们曾经在广播电台录过两次音,他们收到过许多听众寄来的感谢信,其中还有日本朋友寄来的。学员甘柏林,学习了一年二胡就赶上别人学习了两三年的水平。他的老师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刘北茂说:“我教了二十多年二胡,第一次遇到这样有才华的学生。”现在他被聘到朝鲜志愿军某部的文工团里担任二胡教员。盲人们获得这些成绩不是容易的。乐谱是在别人口授下抄成盲字符号,然后用手指触摸着记熟的。过去不能识谱的学员,现在都能够单独演奏洋琴、三弦琴了。
在一间布置得像门诊室的房间里,摆着几张铺着白色床单的床铺。墙上挂着人体图,桌上摆着人体各部模型。四个穿着白外衣的盲人正在为“病人”按摩。这是按摩班的学员在互相实习。学习按摩必须懂得人体结构和一些必须的医学知识,学员们常用石膏人体模型来研究人体各部位的结构和特征。在教师的教导下,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他们基本上掌握了按摩的理论和技术。他们在实习中,对训练班中许多患神经衰弱、肠胃病、溢尿、关节炎、风湿症、神经痛、水肿等病症的学员进行了医治,使患者的病情都有了好转。学员张桂林曾为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治好了已经麻痹了十多年的手臂。现在学员们常定期到北京市中医院为病人作临床实习。许多病人很相信他们,专门要他们按摩。
文化进修班的教室里,没有一点喧哗声。学员们有的用手摸着大本盲字书籍上的凸点,有的用铁笔透过金属板上的小眼,在厚纸上扎着密密麻麻的小眼,不时地发出一种有规律的滴哒声音。这是他们在阅读邓小平同志在第八次党代表大会上作的关于修改党章的报告,并写发言提纲准备讨论。盲字是一种用凸点表示靠食指触摸辨认的拼音文字,是由教育部盲哑教育处处长黄乃同志(1949年失明的共产党员)在1952年根据俄语盲字拼音和书写创造的,每个字母由不同位置的六个点来表示。一共有55个字母。学员中阅读盲字书籍最快的每小时可达万字左右,写的速度每小时达两千余字。在这里学习的盲校教师和盲人工作干部,正在努力提高自己的文化和政治理论水平。他们组织了政治经济学学习小组和俄语广播收听小组。其中有几个学员已提前结业,被派到盲童学校里担任教员了。
在工业生产班的针织组里,我看到了学员们织好的各种毛衣、背心、手套、童装等。他们能够织出由六种不同颜色配起来的花草、人物和山水。按规定,他们每天只工作六小时;但许多学员的工作时间都在八小时以上,有的连课间休息时间也不肯放过。去年他们还把自己亲手织的毛衣送给来参观的外国朋友,受到了客人们的赞扬。现在他们的生产已纳入了合作社的计划内,为北京百货大楼加工。藤器生产组的学员经过短期学习,已经掌握了编织藤箱、藤包、圆桌、藤椅、梳妆台、小凳、工具筐的技术。学员贺寿恒创造了一种调纹器,使工作效率提高了三倍,而且藤器上的花纹特别整齐美观。看来,他们的成品比市场上出卖的毫无逊色。他们还创造了一种穿针器,穿起来又准又快。学员王学仁设计了一种打眼器,用来在书页上扎眼,提高了效率二十多倍。现在“盲人月刊”以及全国各地盲童学校使用的教材,盲人的各种读物,都是由他们亲手装订的。
训练班的负责同志说,在训练班里曾设有一个农业生产组,由于使用的土地要修路,所以前些日子取消了。这个组在一年多的辛勤劳动中获得了不平凡的成绩。1956年春天开冻后,学员们在十九亩地里播下了高粱、玉米、大豆、花生、扁豆、棉花等农作物的种子。夏天,他们冒着火红的太阳在地里除草、施肥。他们的庄稼长得粗壮高大,路过的行人和附近的农民都称赞不已。长得七尺多高的玉米虽被大风刮倒,但每亩地还收了七百多斤。棉花和花生也得到了丰收。在农副业的生产中,盲人还学会了编织鸡笼、工具筐、篮子等十多种用具。
有人认为盲人的生活定会枯燥乏味,也许有些人终日会为自己的生理缺陷苦恼。但是,这里的盲人生活都充满了朝气。清晨,打过起床铃,操场上传来了一片喧哗声,冲破了清晨的寂静。一个学员告诉我,他们已举行过几次小型运动会,比赛的项目有体操、跳绳、拔河、单杠等。
学员们的宿舍很整洁,床上都铺着白色或印花床单,他们自己会洗衣、被和处理各种生活问题。清晨或晚上,他们收听国内外新闻和音乐戏剧,有人阅读小说和“盲人月刊”,有人玩盲人象棋或扑克牌。许多学员还参加了合唱团和话剧组。他们把高玉宝写的“半夜鸡叫”和“狗又咬起来了”改编成话剧,在周末的晚会上演出。学员们关心着国内外大事。当他们从收音机里听到英法武装侵略埃及的消息时,都表示要在实际行动中支援埃及人民。学员们互相之间十分友爱团结、互相帮助。在吃午饭时,我见到一些学员手牵着另一些新来的学员走进食堂。学员们生活很朴素。不少学员把国家发给他们的各种补助或残废金存入银行或购买公债。训练班的党团组织在去年分别吸收了两名学员入党、七名学员入团。学员们满怀信心地学习和生活着,准备参加社会主义建设。二十三岁的青年团员严铮对我说:“我们感到苦恼的只有一点,就是我们在社会主义建设中比明眼人贡献得少。而国家对我们的照顾是这样好。我们一定要想法贡献得更多。因为我们是新社会里的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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