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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了凉风垭的秘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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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3-25
第2版()
专栏:

揭开了凉风垭的秘密
  夏群
从贵州省的松坎,沿着蜿蜒如带的川黔公路北上四十多公里,就到了川黔公路的咽喉——凉风垭。川黔铁路将要在这里开一条长达八华里半的隧道,让火车从它的腹部穿过。
凉风垭是娄山山脉的大分水岭,高达一千五百多公尺。狼牙锯齿般的山顶上云雾横绕,几只苍鹰往来盘旋。沿着公路蜿蜒而上,两侧峭壁屹立,峥嵘怪石的缝隙间,伸出三五株古松和垂柳,那镶嵌着赤褐色山石的公路,犹如一匹匹抖乱了的黄绸,从山顶飘旋到山脚。公路从山底一直要盘旋七十二道急弯和陡坡才能爬上山顶,这就是以艰险而名闻全国的“七十二道拐”。
这里的山水是迷人的!但是,山水越多,风景越美,给勘测人员带来的困难也越大。就在凉风垭这引人入胜的奇景里,我们年轻的铁路勘测人员却遇到了中国铁路修建史上从来没有过的“敌人”:溶洞、陷穴、断层和暗河。这种岩石表面上看来很坚硬,底下却是空的。它的承载力很小,这样长的隧道要是有一处修在溶洞上,是十分危险的。因此,必须找出一条完全避开这些溶洞的线路来,让火车安全的通过。
要找出这些隐藏的“敌人”,并不是那么容易。勘测人员不但要钻进这些从来没人进去过的洞子,还要在洞子里测出它的面积和来龙去脉。担负这一带勘测任务的铁道部设计总局第二设计院第五勘测分队,挑选了十几个年青力壮的小伙子,组成了“溶洞调查小组”。这个小组的大部成员,就是曾经担负鹰厦铁路上最艰巨的一段——戴云岭勘测工程的“开路先锋”,他们转移到川黔铁路不久,又担负起了这个最光荣的任务。他们穿上长统胶靴和雨衣,带上防兽的武器,手提汽灯,肩背安全绳,扛着测量仪器,对凉风垭附近的每一个山头,展开了细致的侦察和搜索。
这些溶洞有大有小,最大的像石牛栏、刘家大坡等溶洞,长达四五百公尺,洞里能盖两三层高的大楼;小的只能侧着身子挤进去或爬着进去。洞里有奇形怪状的石头,有长可盈丈的水晶柱似的石乳;有的洞里潮湿闷热,呼吸困难,有的洞里雨雾纷飞,冷气逼人;有的洞里激流奔腾,暗渠横流,有的洞里还有无底深潭,丢下石头也听不见回声;有的洞高不可攀,有的洞急转直下,安全绳吊下去几十公尺也打不到底,有的大洞套小洞,小洞又通大洞,有的洞看着已经是绝路,但挤过一道夹壁,又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我们虽然勘测过好几条铁路,像这样复杂的地形和地质还是第一次遇见。”一个名叫蔡国兴的溶洞调查小组的成员,眉飞色舞地向我谈起在这里发现第一个溶洞的经过:
“那是1955年的冬天,我们完成了一天的草测工作往回走的时候,经过一个名叫石牛栏的地方,突然从我们面前跑过一只山羊,一下子就钻进一片荆棘丛生的林子里去了。拨开树枝藤蔓,露出一个山洞来,我们打起电筒走了进去,走不多远,恐怕发生意外,只好折转来。当时考虑到洞顶是铁路经过的地方,感到有探个究竟的必要。
“去年1月间,我们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开始第一次探测石牛栏溶洞的秘密。——真有趣,踏进溶洞就捉住了两只山羊,一公一母;它们也许认为把‘香巢’筑在这从来不会有人来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了,想不到我们却撞进来破坏了它们恬静的生活……。
“洞里遍地是卵石和河沙,证明若干年前,这里曾经有一条暗河,随着岩石风化溶解,暗河又找到了新的出口。洞顶高达四十多公尺,顶上倒垂下来的石乳,犹如刀山剑林。走了四百五十公尺,突然出现一口水潭挡住了去路。
“怎么办呢?我们又没有防水设备。这时候,勇敢的小沈突然想起了电影‘智取华山’中的一个惊险镜头,忙从背上解下安全绳,甩上去搭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两手抓紧绳子,双脚一蹬,身子就腾空起来,企图飞越水潭,不想水潭太宽,还没甩到对岸又弹了回来。后来大家想办法把两架梯子接起来,才越过了水潭。
“再往里走,在大洞的陡壁间又发现了一个两三公尺宽的小洞,我们系上绳索往小洞里测量,小洞里刮出股股狂风,奇怪呀,一路走进来都是湿漉漉的,潮湿而闷热;这小洞的风是从那里来的呢?因为洞口笔陡,无法往上爬,我们把大洞测量完毕就出来了!但是,这个小洞的来龙去脉还是一个疑问,要不查清楚,万一把线路定在上面就很危险。
“后来在附近的另一个山头上,发现了一个洞口朝天的陷穴,用二十五公尺长的软梯抛下去还不到底,又接上八公尺,才似乎接触到地面。我扶着软梯一步步往下移,下到二十几公尺时,已经手酸腿软,很想吹声口哨,让洞口的同志们把我拉上去,转念一想:不行!附近就是铁路路基,不探清楚,影响太大,又咬咬牙,好容易才脚踏实地,正想蹲下来休息一会才开始测量,随手用电筒一照,啊,好危险哪!原来还没到底,这只是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再接上几公尺往下测,才发现这个小溶洞就是直通我们第一次侦察的那个石牛栏大溶洞的。”
说到这里,蔡国兴也像当时发现了溶洞的秘密一样,松了一口气,“这些溶洞和陷穴就是如此错综复杂地分布在凉风垭一带的山谷里,第一次探测这个溶洞就发现了严重的情况:原来我们第一次的线路路基距离这个大溶洞的顶端仅五公尺,要不把它们找出来,将来的危害真是难以想像啊!
“不久第二设计院的苏联专家们三番两次的前来踏勘,认为溶洞问题不可忽视,必须彻底查清楚才能确定线路。去年2月下旬,才正式成立溶洞调查小组,和这些隐藏的‘敌人’展开斗争。”关于调查这些溶洞的详细情况,蔡国兴指着身旁的小沈说:“他从头到尾都参加了溶洞调查工作,这一带山头的许多溶洞都钻过,小沈继续谈吧!”
小沈,名叫沈序寿。早在成都的时候,我就从他们队长的口中熟悉了这个名字。这个今年才二十一岁的年轻人,从小就爱上了这一行。十五岁那年,在四川省华阳县的小学刚刚毕业,就迫不及待地参加了成渝铁路的建设,跟着大哥大姐们满山遍野跑,学习怎样为火车寻找理想的线路。五年来,他踏遍了成渝铁路、宝成铁路、成昆铁路、鹰厦铁路……。当我用羡慕的眼光看他的时候,他有点羞涩地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我们还是先去看看附近的几个溶洞吧!”
跨出门就是一条深沟,上面就是川黔公路上著名的“吊尸岩”,顾名思义,可以想见它的艰险。小沈翻岭越沟,如履平地,遇到齐胸高的陡坡,他两手一撑就上去了,爬上一个垭口,我们周身都缠满了一种针状的小草,活像两只刺猬;弹不下,抖不掉,小沈笑嘻嘻地说:“这种草,我们叫它‘亲爱草’,回去脱下来在火上烤烤,用鬃刷一刷就下来了。”
“最有趣的是楚米铺溶洞”他指着山那边说,“这个溶洞口大底小,很像漏斗,用二十多公尺的绳子吊下去,往前走七八公尺,又要吊下去二十几公尺才到底,下面就是一个大溶洞、走完大溶洞,侧着身子穿过一道夹壁,有一个无底深潭,用汽灯一照,水潭里拥塞着一尺来长的大鱼,捞起一看,浑身雪白,据说这是因为长期不见阳光的原故,这种鱼很值得生物学家来考究一番哩!”“那一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从一个洞里流出一股瀑布,“是几个溶洞的暗河汇合在一起流出来的。这些溶洞、暗河也有一个好处,看吧,在对面那座名叫刘家大坡的山上的一个溶洞里,我们找到一条四季不断流的暗河,地势很高,出水量足供川黔铁路的机车用水。”小沈对这一带每一个溶洞有多大,岩层属于哪一世纪,是正在发展的或已经停止发展的……,都历历如数家珍。
小沈告诉我,在那些探测溶洞的日子里,大家为了争取时间,提早找出一条安全的线路来,每天都是天刚亮吃了饭就带上干粮出发,中午,在洞里吃完干粮又继续测量。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他们并不以为辛苦,常常到下班的时间还不收工。有一天,天已经黑了,家里的人还不见溶洞调查小组的人回来,大家不安地猜疑着:出了事吗?久等不来,家里的人就点着汽灯到他们工作的溶洞里去找,进洞没走多远,就从洞里传出了电影“深山探宝”中的歌声:
白云环绕祁连山,
鲜花开放在青海的草原,
草原上有肥壮的牛羊,
深山里有无尽的宝藏,……。
听到歌声,大家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而洞里的人们看到洞外的一片白光,还以为太阳还没有落山哩!
溶洞调查小组在这里战斗了四十多个日夜,揭露了大大小小四十九个溶洞的秘密,现在,一条完全避开了溶洞的凉风垭隧道过岭线已经初步确定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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