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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歌常在我心中激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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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4-16
第3版()
专栏:

一支歌常在我心中激荡
严辰
“我们祖国多么辽阔广大,
她有无数田野和森林;
我们没有见过别的国家,
可以这样自由呼吸。……”
当我们祖国还在黑暗的年代,这支歌——“祖国进行曲”就为我深深喜爱。不仅仅由于它明快的旋律,更由于它歌唱的那个光辉的理想的国土,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们的心。我不善于唱歌,可是仍然十遍百遍的唱着它,不能放声高歌的时候,就低低地唱着它,默默地唱着它。这歌呵,常在我心中激荡。
今天,祖国解放了,我们不但可以“自由呼吸”,还在创造着歌中赞颂的那种美好的生活。
当我踏上访苏的路程时,向往的心情是难以描述的,距离光辉的国土更近了,就更迫切的想仔细地看看她,伸出臂膀来,像对母亲一样的紧紧地拥抱她。
苏联,我所长久向往的国土,我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应该说,我对她并不是陌生的。在文学作品里,在歌曲里,在银幕上,在画面上,……我们曾经和她一同呼吸过。我们随着群众的行列从红场前面走过,我们和红军战士一起熬过斯大林格勒的日日夜夜,我们为达维多夫终于建立了第一个集体农庄而高兴,我们为卓娅的英勇行为掉下眼泪。……
可是亲眼看到她时,我们感觉得更贴切,我们的印象就更深刻。使我难以忘怀的,是她的辽阔广大,她的富饶和壮丽,她的先进的制度,辉煌的建设,灿烂的文化,人们的勤劳、勇敢和智慧。除了这些,使我难以忘怀的,还有对我们的关切,对中国人民友好的情谊。在那样的气氛里,我想起了我们的一句老话:宾至如归。
我曾经徘徊在莫斯科大学的大厅里,从那些壁画上,一一辨认过苏联的、世界的科学家的图像。当我看到我国古代科学家祖冲之和李时珍的像时,心里好久不能平静。夜晚,我爬上列宁山,仰望莫斯科大学,窗户里闪亮着千万盏灯光,和天空的星群并列。我知道,有不少中国的青年,正在这灯光下钻研。久久地凝视着,我艳羡,我神往。
我们参观第比利斯的少年宫,主人介绍说,这里有一个中国文学小组,过去有一个少年喜爱白居易的诗,少年长大了,他终于把白居易的诗译成格鲁吉亚文出版了。我们没有看到这位译者,可是从另外许多少年身上,看到了和他同样的志愿。
在列宁格勒作家协会,我们收到的礼物中,有着吉托维奇翻译的杜甫诗选。我们没有能见到吉托维奇同志,他病了,但是他特地请他的夫人来出席座谈会,表示他对中国朋友的情谊。
莫斯科的百货公司,有点像北京的东安市场,新年前夕,人们特别拥挤。我们像进大观园一样弄得眼花撩乱,突然后面赶上来一位少女,问我们中国农村的姑娘,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少女的母亲替她解释,她准备新年晚会上化装中国的农村姑娘,可是挑了半天衣料,不知道什么颜色合适。她得到了回答,满意地称谢而去。我们没有来得及问她名字,可是,她的心意,她的快乐,我们是完全可以领会的。
在塔什干的联合纺织印染工厂的文化宫,画室里坐满了男工和女工,他们正在画画,在雕塑。——要知道,在革命前,乌兹别克识字的人才占人口2%。在这里,我们认识了一位老太太,她叫伊里伐古娃,已经六十六岁,做过三十年纺织工人,现在耳朵聋了,退休养老。可是,她并不满足于晒晒太阳、烤烤火炉过日子,1951年,她开始学画,学雕塑。我们看到她不少作品,为她的出色的艺术创造而惊异。
她的作品中有不少是雕塑的中国人,中国女孩,有一座是“乌兹别克和中国的友谊”。她幼年生长在新疆,雕塑中国人时,主要凭过去见到的印象,她总以未能搜集更多有关中国的资料为憾。我们送了她几张风景画片,她欢喜得久久地握着我们的手不放。
真诚的友谊,无处不在。有时不靠语言做媒介,也一样可以交流,可以互相了解。
我们从塔什干往莫斯科飞行,飞机下面是一片云海,铺展到远方。上面天空碧蓝,阳光照在云海上,闪耀着金亮的颜色。坐在我旁边的一位中校,不断地为这美丽的景色发出赞叹:“哎哟哟!哎哟哟!”他对我说着什么,发现我不是乌兹别克人,顿然醒悟了似的喊:“中国人!中国人!”
接着,他把这发现告诉他的伙伴,又忙着从那里找来了两本俄文版的“人民中国”,他指着刊物上毛主席和周总理的照片,说着:好!好!他想说的许多话,他的深厚的情谊,仿佛都在这个简单的字里表现出来了。
又一次,我们从索契坐汽车往里加湖去,车沿着黑海边的山道前进,司机扎哈林柯同志一路指点介绍,成了我们很好的向导。有一段路长而曲折,他说,这路名叫“丈母娘的舌头”。一会儿又指着岩缝里渗出的泉滴,说这叫“姑娘的眼泪”。
扎哈林柯四十多岁了,大部分的时间驾驶汽车,可以说,是长年在旅途奔波的人,他那种旅途生活是紧张而沉闷的,可是他却从中找到了幽默和风趣。他是这样一种人,张开了喉咙,就会把什么心事全吐露给你的。
1937年,我国抗日战争初期,扎哈林柯同志曾驾驶着满载物资的大卡车,从阿拉木图几次去过西安。那会是什么样的道路呵,崎岖不平,这还不说,还要经过沙漠,经过漫长的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得自己带着干粮和水,露宿在汽车底下,走一个多月才到达目的地。
那时,大概幽默和风趣,也不能减轻长途跋踄的艰苦和寂寞了。但是,为了友谊,为了支援中国人民正义的斗争,他甘于忍受这种艰苦和寂寞。现在,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还充满了光荣感,而我们呢,就对他更加尊敬。
我们和苏联的作家接触得更多一些,到什么地方,都受到了他们热情的照顾,而且都一见如故。
天将黎明,寒冷而困倦,我们的火车到达第比利斯。在车站上接我们的,是格鲁吉亚作家协会主席、诗人莱翁涅杰等同志。莱翁涅杰同志已经五十七岁,鬓发半白,他工作很忙,可是为了迎接我们,怕错过了时间,他通宵未睡,不,他写了一夜的诗。要这么一位长者等候我们,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他呢,像见到了分别好久的远方亲戚一样,非常兴奋。
回到旅馆,一走进门,他就滔滔不绝的为我们介绍,从当年契诃夫和高尔基住过这旅馆谈起,直到格鲁吉亚英勇不屈的斗争历史,特殊的风习,和品种繁多的著名的葡萄酒。然后,引我们去作家协会,在那里,坐满了一屋子同行,男的女的,不少人已白发苍苍,在这些长辈面前,你怎能不受感动。
离别第比利斯的那夜,按照格鲁吉亚的习惯,我们用镶着银边的牛角杯,一杯又一杯的饮干了葡萄酒,主人和主妇,一支又一支的唱着民歌。夜已深了,同志们非送行不可。在站台上,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亲吻我们,一滴热泪滴上我的脸颊,一支电流穿过了我的全身。列车开动了,莱翁涅杰同志还一再嘱托:“问中国作家们好,他们是我的兄弟姊妹!”
苏联的作家,很多都参加过卫国战争。当祖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拿起了枪,战争结束了,他们拿起了和枪一样锐利的笔。
在基辅,陪伴我们的几位同志,都曾经出生入死地战斗过。乌克兰作家协会外国文学委员会主任普鲁特拉斯基同志,战时做过通讯员,经常坐着飞机传递情报。小说家克拉夫钦柯同志,坚守过斯大林格勒,以后直打到柏林。阿夫托玛诺夫同志,“在库良吉亚包围圈中”的作者,是报务员,三次空降敌后,最后一次在拉脱维亚,被包围九个月之久。兹巴纳茨基同志,“索柯尔松林的秘密”的作者,则是战时的游击队长,金星英雄。他的母亲为希特勒匪徒杀害,他的十四岁的弟弟被绞死,这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怎能不英勇!
兹巴纳茨基曾来过中国,参加过弗兰科纪念会,回去以后,他爱不断地谈着中国。他邀我们到他家里去作客,他的夫人特地为我们做了烤鸭,他第一次启用了中国带回去的竹筷子。这一晚,兹巴纳茨基像过节一样,胸前挂着金星英雄章。普鲁特拉斯基和克拉夫钦柯也来共度良宵。
这像是一个回忆晚会。兹巴纳茨基谈着对中国的印象,他是在向另两位没到过中国的同志介绍,其实也是让自己又一次在美好的回忆里沉醉。我们虽然离开祖国不久,想起她时,心里也总是甜滋滋的。他们又谈到了卫国战争中自己的经历,我们有的同志也参加过解放战争,于是,我们就像在一个战壕里呆过的人一样,成了亲密的兄弟。
“在这里,应该说有四个中国人。除了三位客人,我是第四个中国人。”兹巴纳茨基说。
“你做过游击队长,我做过游击队员,如果需要,只要队长一声命令,我就勇敢地冲上前去!”我们的一位同志说。……
深厚的兄弟的情谊,像温泉一样浸淫着我们,像春风一样吹拂着我们,许多情景是永远不能忘记的。我不知道怎样来表示我的感谢,和无穷的快乐,我只是想唱歌,很自然的又唱起了:
“……我们可以自由走来走去,
好像自己祖国的主人!”
是的,在那里,就像在祖国一样,我丝毫没有异乡的感觉。是的,那里就是我们长久向往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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