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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桑尼克罗夫特的客厅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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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4-18
第6版()
专栏:

在桑尼克罗夫特的客厅里
袁先禄
4月9日那天,桑尼克罗夫特很晚才回到他的公馆。他白天在下院就1957—1958年度预算作了一个很长的发言,晚上又赶到广播电台为他的预算向听众作了许多解释。尽管桑尼克罗夫特擅长辞令,要把一个“使千百万人大大失望”的预算说成保守党的德政毕竟并不容易。因此,他一走进自己的客厅,连大衣都没有脱,就半坐半卧地倒在沙发上,想养息一下。
一阵阵的瞌睡袭击着他。恍惚之中,他听到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他懒洋洋地随口答应。
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
“你找谁?到这儿来干什么?”桑尼克罗夫特惊异地问。
“我就是来找你的,财政大臣先生。”老头接着就说明了来意:“我是一个靠养老金生活的人,每个星期只收入两个英镑。你知道,财政大臣先生,物价一天比一天高,我的日子愈来愈难过下去了。你在广播里说,政府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的确今年的预算使每年收入两千英镑以上的有钱人减了税,可是给我们这些可怜的老年人的是一些什么帮助呢?”
桑尼克罗夫特说:“预算里规定要把老年人的所得税免税额提高,不是吗?”
“这只对收入比较多的人有好处。”老头嚅嚅地抗议道:“但是,最需要帮助的却是我们,上百万个像我这样每星期收入只有两英镑的老年人……”
“我没有工夫同你多讲。请回去吧!”桑尼克罗夫特先生大声打断了老头的话,并且用手向门口一指。老头无可奈何地退了出去,一面自言自语地嘟嚷道:“这是什么世道啊!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活;等精力用尽了,国家就不管你死活了……”
桑尼克罗夫特先生生气地重新躺倒在沙发上。但是,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这一回,进来的是两个孩子,一个有十几岁,一个还不到四岁。
“桑尼克罗夫特先生,我要问问你。”那个大孩子嘟起嘴说:“上星期一起,我们学校里的伙食,每一餐从十便士涨价到一个先令;我弟弟喝的福利牛奶,每品脱也从一个半便士涨价到四便士。这是什么道理啊?”
“小孩子懂得什么!”桑尼克罗夫特虎起脸喝道:“国家没有那末多的钱来补贴你们。”
年岁小的那个被财政大臣先生这一喝给吓住了,然而又不敢哭,两颗泪珠在眼眶里直转。大的那个却仍然歪着头问:“那末,为什么政府倒有钱制造氢弹呢?那个东西又不能代替牛奶。”
“不要在这里吵闹,出去!”桑尼克罗夫特一时想不出话来回答,就顿着脚把两个孩子轰出去了。
没有多久,又有人打门了。进来的是一个家庭主妇。
“财政大臣先生,好容易有机会向你诉诉我的苦。我丈夫是个五金工人,一个星期挣七镑多一些。靠这些钱来维持一个五口之家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去年冬天以来,吃的用的东西样样都像赛跑一样涨价。你第一天刚上杂货店看好了一样东西,等第二天拿着钱去买,嗨,价目单已经改过,带的钱又不够了。拿面包来说吧……。”
“太太,我没有时间听你算家务账。”桑尼克罗夫特听得不耐烦了。
“那末,我谈谈付税的事儿吧。你今天不是刚宣布要给一星期收入四十镑以上的人减税吗?我们收入少,税可交得不少。所得税,国民保险费,购买税,地方捐……有些名目我还数不清。反正,一个星期总得交上个三镑……。”
桑尼克罗夫特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连劝带推,好容易使这个妇女离开了他的客厅。但是,一个工人又来拜访他了。
“桑尼克罗夫特先生,今年的预算可太不合理了。”这个工人一进门,就大声质问道:“你当财政大臣刚一个星期,就要全国人民勒紧裤带。现在,你却把从我们身上挤出来的钱拿去喂富人了。”
“谁让你到我这儿来胡闹的。”桑尼克罗夫特发脾气了。他使劲拍着豪华的红木桌子吼道:“给我出去!”
“我得把话说完。”这个工人冷冷地说:“你们口口声声说英国是一个‘福利国家’。可是,究竟是为哪些人的福利呢?你们为了资本家的利益去侵略埃及,却要我们普通人来承担损失。工人生活过得不好,要求提高一点工资,你们帮助老板们来拒绝工人的要求;可是却想方设法要让他们的利润越来越多。你们还要废除限制房租的法案,使房主们能够从六百万户房客身上多榨两亿镑……。”
桑尼克罗夫特气得直跳。他叫来佣人,不由分说就把这个工人推出了大门。
客厅的门关上还不到五分钟,又有人在打门了。
“天哪!为什么不让我有一会儿安静的时刻呀!”桑尼克罗夫特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然而,这一次进来的却不是什么“闲人”,而是他的上司——麦克米伦。
首相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的阁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啊,彼得?”
就在这片刻之间,桑尼克罗夫特的怒容已经变成了笑脸。他谦恭地请首相坐下来,然后把刚才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地诉述了一番。
麦克米伦听完桑尼克罗夫特的话,轻蔑地笑了一笑说:“这些人对预算不满意,这并不奇怪。用不着去理会他们,照着我们既定的方针办吧。氢弹是挽回帝国威望的唯一希望。至于每年收入两千镑以上的人,那是我们选举中所要依靠的基本阶层,必须得给些好处把他们稳住。这样我们的地位就稳了。”
“是啊,是啊!”桑尼克罗夫特连声应诺。
……麦克米伦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开了。客厅里又只有桑尼克罗夫特一个人,仍然半坐半卧地躺在沙发上。他感到有些迷迷糊糊,似梦非梦,耳边仍萦绕着首相的熟悉的声音:“这样,我们的地位就稳了。”同时,老头、孩子、家庭主妇和工人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浮现在眼前。他们似乎都在对他说:“我们还要找你算算账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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