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团结了，还是更矛盾了？——记山西省宣传工作会议上的一个争论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更团结了，还是更矛盾了？
——记山西省宣传工作会议上的一个争论
吴象
毛主席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关于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讲话，在3月26日至4月5日召开的山西省宣传工作会议上传达以后，激起了强烈的思想反响。到会的六百八十二人，一致感到受了莫大的启示、教育和鼓舞，眼界扩大了，思想开朗了。大家联系目前全省各阶层人民和党内的思想动向，在小组会和大会上展开了热烈的毫无拘束的讨论。有人反映自己蹩在肚里多年的话都倒出来了，有人反映自己思想上是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思想内容丰富生动，成为会议的一大特点，是山西省以往各次宣传会议所没有过的。这次会议自始至终由省委第一书记主持，最后并由他做了总结。出席会议的不仅有各方面直接从事宣传教育工作的同志，而且有各地委、市委、县委书记和各专署专员。参加会议的非党同志有九十二人。会议的所有问题，都是党内党外共同研究、共同解决。这样既提高了非党同志的积极性，又使党员同志能听到许多党内会议听不到的意见，从而得到更多更宝贵的启示。当然，人民内部矛盾，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发展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新的理论问题，不可能在一次时间短促的会议上就领会透彻。争论中出现过不少肯定一切或者否定一切的片面性的意见，有些并未完全得到解决。但是，经过学习和讨论，大家对于人民内部的矛盾，开始有了初步的明确的认识了，从而对如何正确地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也就有了信心、办法和力量。
会议上提出的问题很多，曾经引起争论的问题也很多，其中带有根本性和普遍性的一个问题是：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之后，人民内部是更团结了？还是更矛盾了？
有一部分老党员干部，刚一听到人民内部矛盾的时候，感到很突然，有的甚至有抵触情绪：“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怎么和人民群众还有矛盾？”比较更普遍的说法是：“山西大部地区是老区，工作基础好，群众觉悟高，不存在什么内部矛盾。”这些同志自觉或不自觉地为繁忙的不断取得成绩的行政业务所陶醉，长期忽视政治思想工作，头脑已不大清醒。他们过高地估计了目前思想动向的积极的一面，根本看不到消极的一面，因而自安自得，仿佛一切都是太平无事。讨论中，这种危险的情绪被许多事实打破了。从全省来看，人民群众的社会主义觉悟正在日益提高，社会主义思想在社会思想领域中已居绝对优势。但是，新的思想问题也出来了。在农民中，虽然绝大多数人对社会主义是拥护的，热爱的，但也有少数人有比较严重的思想问题和不满情绪，其中主要是富裕中农和没有改造好的地主、富农。他们怀疑合作化的优越性；不安心农业生产和山区建设，有“弃农就工”、“下山进城”的思想；对工农业产品差价、工人待遇、粮食统购统销政策和粮食供应量有不满情绪。在工人中，随着非工人阶级成份的大量增加，有一部分人滋长着过多追求物质享受的个人主义思想，争工资、争级别、挑肥拣瘦；对物资供应工作不满，埋怨有钱买不上东西；有些来自外地的工人嫌山西工资低、生活苦；有些甚至发展到装病、旷工，违反劳动纪律。一部分青年学生，特别是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的学生，思想问题也相当严重，他们对学校设备、教学质量不满；对吃粗粮不满；毕业后不愿到山区和农村工作；不满自己的专业；有些外来的学生认为“山西土、山西苦，山西没前途。”甚至把山西省叫成“伤心省”，太原市叫成“太冤市”。上面说的这些思想问题翻倒出来以后，有些人又偏到了另一个极端，发生了大事不妙、惶惶不可终日的错觉。有人甚至认为“现在党和群众的关系还不如过去反动统治阶级和群众的关系好。过去的反动统治阶级向群众要了粮款就什么也不管了，群众有问题也只能怨天、怨地；现在我们对群众管得太宽，干涉得过多，所以群众有什么问题也怨党、怨政府。”还有人不胜感慨地发牢骚：“过去我们领导群众革敌人的命，革了一辈子，结果却来了个人民内部矛盾，锋芒对着我们自己了。”那么，对人民内部矛盾的情况和程度究竟应该怎样估计呢？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之后，人民内部是更团结了？还是更矛盾了？这问题便引起了激烈的争论。
意见是各式各样的。有的人认为，人民内部的矛盾过去就有，现在发展了，今后还有；有的人认为过去没有，现在才有的，今后还会有；也有人认为这是大转变时期的暂时现象，过去没有，今后也不会有。大家都把毛主席讲话的笔记找出来，反复地看，细细地想。思想深入了，意见也逐渐接近。终于都同意：人民内部矛盾过去就存在着，并不是今天才突然冒出来的。但是因为过去主要的矛盾是敌我矛盾，我们主要解决的也是敌我矛盾，人民内部矛盾只居于次要的、从属的地位，所以没有引起特别的注意。有的同志说：“过去相互间也闹过小矛盾，但一家人总是一家人，一眼看敌人在面前，就顾不上说那些了。”现在呢，1949年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解决了中国人民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矛盾；1956年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高潮，又基本上解决了工人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敌我矛盾基本上解决了，人民内部矛盾也比较显露了。有人对那些讳避人民内部矛盾的同志提出批评：“矛盾是客观存在着的东西，你不承认也不行。事实上矛盾并不可怕，相反的，它倒是一切事物发展和进步的动力。你学学‘矛盾论’就会懂得，什么东西都有矛盾，没有矛盾，也就没有运动和发展。自然界如此，人类社会也是如此。社会主义虽然解决了敌我矛盾，但是还有人民内部的矛盾，如果根本没有矛盾，还怎么继续向前发展呢？”这意见得到许多人的赞同，有人又作了补充：“毛主席指示我们，敌我矛盾和人民内部矛盾是两种性质不同的矛盾，一个是对抗性的，一个是非对抗性的，决不能混淆。这一点非常重要。我们都承认：矛盾永远存在。旧的矛盾解决了，新的矛盾又发生；新的矛盾解决了，更新的矛盾又发生。每次矛盾得到解决，事物就向前发展一步。人民内部矛盾和敌我矛盾的性质是完全不同的，是在解决了敌我矛盾的基础上提出来的。解决敌我矛盾经过了长期的革命斗争。在斗争中，人民的觉悟提高了，党也受到了锻炼，形成了人民内部伟大的团结。正是依靠这个团结的力量，我们才取得了两次革命的胜利，消灭了或将要消灭剥削阶级，基本上解决了敌我矛盾。今天人民是进步了，而不是落后了；人民内部矛盾，是在新的团结的基础上发生的新的矛盾。决不能因为这种新的矛盾的显露，就否认了人民的进步和团结。”到这里，大家的意见一致了，对人民内部矛盾的认识也比较深刻了。
这时候，不少人都检查了自己思想方法上的片面性，有的说：“我原来把团结和矛盾看成水火不相容的两回事，既是团结就没有矛盾，说有矛盾那就一定不团结。所以理解不了在新的团结的基础上发生的新的矛盾。”那些认为革命了一辈子，最后革出来一个人民内部矛盾的同志，思想也通了。他们认识到虽然党和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是为人民利益努力工作的，但是由于领导者和人民群众在国家生活中所处的地位不同，观察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必然还有矛盾。领导者虽然比较能够看到长远利益和整体利益，但也比较容易忽视人民群众的具体情况和切身要求，如果犯了官僚主义，矛盾就更大了。大家还谈到：人民内部矛盾方面很多，但最重要的却是领导者和人民群众的矛盾。因为领导者是面向整体、面向各部分的。所以，各部分人民之间的矛盾，不仅直接表现为相互间的矛盾，而且也同时表现为对领导者的矛盾。有的同志就有这种体会：“你说他是对工人不满意，嫌工人工资高哩！骨子里还不是批评咱领导上处理不公？”因此，大家都认为，研究人民内部的矛盾，必须着重研究领导者和人民群众的矛盾；解决人民内部的矛盾，也必须着重解决领导者与人民群众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