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牙利的苏州——匈牙利多尔娜州访问记之一——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匈牙利通讯

匈牙利的苏州
——匈牙利多尔娜州访问记之一——
本报记者　胡济邦
真诚的友谊
我们利用星期日和复活节的两天假期，到匈牙利南方一个富饶地区多尔娜州作了一次旅行。这个州河流纵横，土地肥沃，除了农业和畜牧业都很发达以外，还有历史比较悠久的酿酒、养蚕和丝绸业。
我们这次到多尔娜州去，是应布达佩斯青年作家沙莫什夫妇的邀请。多尔娜州是他们的故乡，他们这次邀请是为了要我们到他们故乡去过节。我们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却一见如故。这次不拘形式的访问，更显得自然、随便和友谊的真切。
在短促的两天旅行中，我们所得的印象是丰富多采而深刻的。不仅看到了多瑙河的美丽风光、匈牙利的最大森林和多尔娜州的美丽姑娘，尝到了塞克萨特的名酒，吃到了德吉镇的点心，更重要的是接触到了匈牙利人民的优美的心灵，看到了他们怎样劳动、怎样生活和怎样思想。
当我们从布达佩斯来到多尔娜州的中心塞克萨特的近郊时，我们的车子停在岔路口上问路，一位过路的陌生人马上过来指引我们，但他还不放心，决定亲自把我们带到沙莫什家里。后来才知道他家离沙莫什家不远，他刚从城里出来，准备到岳母家去看他的妻子。当时我曾问他：“你误了时间，你的妻子不会生气吗？”你看他怎样回答的：“同志，请你放心吧，她会因为我今天幸运地遇见中国客人而高兴呢！”
到了城里，这位未通姓名的带路人，一定要我们先到他家坐几分钟。他的两位同院邻居，一位是老画家，一位是老音乐家，他自己是一位司机。这两位退休的艺术家看到我们便手忙脚乱地出来接待。老画家从藏画室里取出自己的得意作品，老作曲家用他干枯了的嗓子唱起自己多年以前作的歌曲。这时州委宣传科的同志已来迎接我们，并且说沙莫什一家早在等候着呢。
匈牙利人平时很珍视假日。沙莫什邀请了我以后，据他后来告诉我，他曾经很不放心，因为他在十月事件以后还没有回过家乡，他不知道他的乡友们是否愿意接待客人。星期六，他回到老家后，马上告诉他的乡友们说，有一位中国同志要来访问，请大家考虑一些节目。结果各地自愿报来的节目，两个星期的时间也看不完。
我们到达后，车子要放回布达佩斯。我们下午还要去参观二十公里以外的一个农业生产合作社，汽车好解决，可是今天星期天，到那里去找司机呢？结果找到了一位州议会的青年司机伊士特万，他说：为了中匈友谊，他可以牺牲节日和假期。伊士特万把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和妻子搁在一边，从清早到夜里一直为我们工作。
沙莫什同志为了要陪我们多看一些东西，也把自己的爱人和孩子放在一边，连胡子也来不及刮。我在他家住了一夜，和他的父母亲同住一个房间内。他父亲是医院洗衣房的工人，母亲是餐厅的厨师，早上当我还没醒来的时候，他们都已悄悄地打开房门去上工了。他母亲在临走前还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好了早点。
我在这次旅行中深深感到，匈牙利人民对中国人民的友情是多么深厚。匈牙利人民是欧洲最好客的人民，而对于和自己祖先有共同渊源的东方的客人，中国的乡亲，就更加热情洋溢了。
德吉镇的姑娘们
4月22日是最热闹的复活节。在匈牙利的一些农村和小城市中还保存着许多传统的风俗习惯：吃红鸡蛋；小兔子给孩子们送礼；青年们给姑娘们泼水，意思是春天来到，花要水浇。
姑娘们也欢喜在这样的节日里举行婚礼。我们在去德吉镇的途中，遇见了两辆盛装的马车，前面一辆载着茨冈的乐队，后面一辆空着没有人。四匹高大的棕色马飞奔着，马的前额和颈脖上，挂满金光闪闪的小铜铃和项圈，背上飘着五采缎带，缎带和光泽整齐的马鬃齐舞。赶马的人嘴里衔着一个烟斗，呢帽上插着一根美丽的羽毛，右手挥着马鞭。铜铃随着马蹄的急速节奏，发出了叮叮当当的悦耳的声音。这可能是农家迎婚的行列。
多尔娜州的德吉镇，就像我们的苏州那样，人们都说这里的姑娘特别漂亮。她们不仅长得秀丽，还会纺纱、织布、绣花、描绘各种图案和做美味的糕点。邻近的青年们都想乘复活节这一天到德吉镇去挑选自己的未婚妻。
复活节的早晨，当姑娘们没有起床的时候，如果她心中已爱上了那个青年，她就打开窗子，青年看到敞开的窗子，就知道她已接受他的爱情。他这时会带着一颗跳动的心跑到窗口下歌唱：
“我是个园丁，
我爱护我的玫瑰花，
昨夜我梦见你们这里，
有一棵美丽的玫瑰花，
许不许我把她浇一下？”
唱完后，有的真用冷水泼，也有的用香水洒，这时女的就投给他一个红鸡蛋。
早上八点钟的时候，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手里拿着一瓶香水跑进我们的院子，也对我们唱起了一首歌：“我来到花园里，看见开着鲜艳的玫瑰花，我把水来浇她，祝她永远不雕谢。”
这两个天真活泼的孩子刚唱完了歌，就洒了我们满身香水。随后，他们从我们这里又闯进别家去。
我们来到镇上的俱乐部，街头各处都聚集着一些穿着整齐的青年，俱乐部的院子里站着七、八位盛装的姑娘，头上戴着用绸缎花朵结成的花冠，脑后飘着两条绣花带，身上穿着挑纱的白色上衣和多层的五采绣花褶裙，脚上雪白的长统袜和红色的高跟拖鞋。她们为了表示欢迎我们，跳起各种舞蹈，边唱边舞。青年们的身上都藏有一瓶已经打开的香水，我们的司机也从他的短皮夹克的怀袋里掏出了一个瓶子，想参加到她们的队伍中去。有一些粗暴的青年拿着水桶泼她们，引起她们尖声地叫喊。
我问匈牙利的朋友，为什么这里的姑娘长得特别秀丽？他们回答说：因为这里有青山绿水和雪白的面包，更重要的还出产著名的红色葡萄酒。
俱乐部里还布置了一个小型的手工艺品展览会。她们有一个手工艺品合作社，许多国家向她们订货。她们织的绣的和画的图案，多半是灵巧的花朵和水波形状的花纹。这反映了这一带水多，特别是多瑙河给民间艺术所产生的影响。
从俱乐部出来，我们在镇书记柯拉楚尼的家里午餐，柯拉楚尼约有四十多岁，是镇上的农民。他的老母亲善于烹调，能干多劳，是一位很好的家庭主妇。今天为了过节和招待我们，她把孙女的婆婆也请来帮忙了。他的老父亲胸前围着一条裙子，好像是位皮鞋匠。当我们用餐时，老父亲从地窖里一次又一次地拿出葡萄酒来。在座的除了陪同我们的沙莫什和司机同志外，他们还请了亲家、女婿、镇上生产合作社主任、社员和单干户等等，一共十几个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知道，他们对今年春季田间工作非常满意。
在座的人都问中国农民的情况和农村中的风俗习惯。当我谈到中国也有几省的人爱吃红辣椒，中国也有一个匈牙利的多尔娜州，匈牙利也有一个中国的苏州的时候，他们的脸上流露出一种十分亲切的表情。他们惊讶地说：“原来匈牙利和中国有这么多共同的东西！”“希望将来能够到中国的多尔娜州去看看！”一位农民还说：“相信你们的多尔娜州一定比我们的苏州更美丽！”
我们吃完鸡汤面，主人又端上三大碗红辣椒、烧鸡和各种甜饼。最出色的是他们做的别有风味的甜点心。
三位茨冈的乐师自动来到廊檐下奏了几个曲子，八岁的小保罗也给我们拉手风琴。匈牙利的城市和农村，街头和饭店，到处都有茨冈人的音乐。
柯拉楚尼的女儿依安是德吉镇的美女之一。她去年结了婚，嫁给一位农民的儿子。他们在中学毕业后，现在都在田里工作。他们家今年准备造一所房子，新娘的嫁妆要等房子造好后才搬过去。依安悄悄地告诉我，等客人散了，她请我去看她的嫁妆。但是没等到客人走，她就把我引到她的卧室去了。她打开了两个衣橱，橱里的服装折叠得非常整齐美观，其中有五、六套都是用这个州出产的绸缎制成的民间服装，每套要费三十市尺的料子，还有许多衬裙、头巾和亲友们赠送的结婚礼品。房间里放着全套油漆的家具。
沙莫什告诉我这是一个中农的家庭。从这个家庭可以看出这一州农民生活的富裕，也可以看到当地的许多传统的风习。
依安从自己的纪念册上取下一张穿着民族服装的照片送给我们。她的母亲把桌上摆着的点心包了一大包，一定要我们带走。小保罗在我的小本上写下自己的地址，要我寄给他一些中国的邮票。司机伊士特万从一位朋友家的花园里给我们摘来了两束紫丁香。我们深深地为这种真诚淳朴的友谊所感动。（附图片）
姑娘们做好了绣花枕头，准备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