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控制下的南越军队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美国控制下的南越军队
　　本报驻越南记者 萧光
　　两个军官的感受和见闻
在越南记者协会的客厅里，最近投奔到越南民主共和国来的两位南越海军军官，向各国驻河内的记者畅谈他们在南越军队中的感受和见闻。
方春闲和丁家祥，这两位都是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战时曾是河内大学数学系的学生，1953年被动员到法国勃瑞司脱海军学校学习，去年6月被送回西贡，分别担任南越海军林江运输舰和宁江运输舰副舰长的职务。
林江、宁江两只船，经常往来于西贡和昆仑岛、富国岛之间，专负责载运被判处流放的犯人；其中绝大多数的罪名仅仅是要求祖国和平、统一。他们在旅途中，受尽吴庭艳宪兵、特务的虐待和折磨；一些老弱病员甚至在被迫断食后变得奄奄一息，但从不见有人屈服或叫苦。
这段经历给方春闲和丁家祥留下的印象很深，他们说：“吴庭艳政府对待爱国同胞的态度之野蛮，简直同从前法国殖民统治者对待越南人没有两样。它使我们越来越看透吴庭艳政权的反人民本质，而流放者不屈的爱国意志也加强了我们逃出吴庭艳政权统治的决心。”
他们说，促使他们投向北方的因素还不止这些。美国在南越的特权，特别是美国军事顾问的嚣张和跋扈，使得南越军队的官兵普遍感到屈辱；而一些由法国训练出来的士官，更受到歧视和排挤。美国训练的部队，大都分配在重要部门和地区，享受着比较优厚的待遇；旁的部队只能驻扎在边远或次要的地方，薪饷也低。
在西贡，他们到处看见趾高气扬的美国人；大街上，美国的军用汽车横冲直闯。美国军事顾问硬要同南越国防总参谋部的官员联合办公。驻顺化的美国军官，因为南越士兵没有能及时驾驶坦克去迎接他的上级，便破口大骂：“你们越南人，什么事也干不成”……
有时候，美国军官也上林江和宁江号来检查工作，最难忍受的是他们的口头语：“要知道这是美国军舰，你们现在是在我的权力之下。”
大多数的南越士兵敢怒而不敢言。但有些军官实在气愤不过，有时就装着酒醉和美国军官殴打，像西贡军人俱乐部经常发生的那样。
在南越，物价一直飞涨，穷人不断增加。吴庭艳纵火焚烧湄公河两岸的贫民住所，逼迫人们去西原开荒。军队中的老兵也大都被送去开荒或是橡胶园里做工。南越的士兵情绪愁闷，找不到自己的出路。许多人对越南民主共和国心向往之，知己朋友聚在一起就谈北越。尽管吴庭艳严禁收听北越新闻，“越南之声”的消息照样暗地里在士兵当中流传。
为了提高士气，南越当局在美国顾问的倡议下，大力推行“心理战”，宣传什么“加强军队的最后目的是为了解放北越……”等等，但一般军人对此表示冷淡。南越海军司令部规定每周组织政治报告会，由于到会的人太不踊跃而时常召开不成；下面更把它作为一种纪律处分，谁犯了错误就派谁去参加座谈会。
方春闲和丁家祥声明：他们谈到的只是点点滴滴的情况，但是从南越的报刊和其他到北越来
的人反映的情况来看，他们已勾出了南越军队的一个缩影；目前，南越军队已全部处在美国的控制下，但同时反美情绪也正在开始滋长。
美国取代法国
美国在印度支那停战一开始，就对法国势力大事排挤，进而掌握南越政治、经济和军事方面的实权。
停战两年多来，美国给南越的军事援助不下七亿五千万美元，向南越输入了大批武器；美国的十六个高级代表团，包括副总统尼克松、国务卿杜勒斯、副国务卿罗伯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雷德福、海陆空军司令等，纷纷到南越进行访问。
1955年春天，美国通过吴庭艳集团消灭了南越亲法的教派武装力量；把原来法国培养的一些军官，如黎文斯、阮文敦、杨文明、阮玉书等，分别提升为大将、中将，但实权却大大减少；原来黎文斯负责的南越国防总参谋部，被改变为研究性质的部门。
去年6月，美国全部撤销了过去法国的军事机构，成立了包括美国顾问团在内的美国军事机构，直接掌握和训练南越的军队。吴庭艳停止向法国派遣军官留学，而改派军官去美国、日本和菲律宾学习。美国除了掌握着南越各军事部门、军事学校的领导权外，并在各个军区和师团设立顾问。美国军事顾问的人数，从1955年9月的三百九十一名迅速增加到1956年9月的一千七百名，今年又增到二千名，还不包括他们的日本和菲律宾籍助理人员。
南越军队在美国的扶植下不断得到扩充。目前，南越武装力量已达到二十六万二千人。其中，正规军十五万五千人；保安团五万四千人；民卫团五万三千人。在建制方面，已装备了四个野战师，六个轻装师，十三个地方团，五个机械团，十个一○五炮营和四个迫击炮连。海空军方面有二百四十二架飞机，一百七十二艘舰艇，吨位共达一万零七百吨。
今年，美国主要计划进行以下三项工作。
一是扩军一万二千到二万人。由于南越人民的反对和青年们的冷眼相待，南越当局招募不到兵员，只得派军队下乡抓丁，组织演剧、集会、球赛等引诱青年，并强迫入伍。其次在建制方面，将加紧建立军团，加强保安团力量，以它代替正规军执行镇压任务。第三，准备将西原基地建为战略基地。美国认为掌握南方一定要掌握西原。今年年初，美国—吴庭艳集团已在邦美蜀西北和波莱左东北设立两处工地，调了几千名上了年纪的保安团人员携同家属去从事开发工作。西原沿海的交通线交由美国公司负责建筑。邦美蜀附近的大型机场即将完工，可以供重型飞机起飞和降落。
士气普遍低落
同美国积极扩军备战的活动相反，南越军队的士气普遍低落。据今年3月投奔到河内来的南越第二十一师炮兵中尉阮进金谈，南越士兵们厌恶战争。和平恢复后，人人等待南北统一、等待服役期满平安回家；所以吴庭艳拒绝协商普选很不得人心。加以吴庭艳在军队中组织所谓“控诉共产党”运动，推行美国式的控制制度，更引起军人们的不满。许多士官不安心，让妻子到外面去作点小买卖，准备自己脱离军队后的生活出路。开小差的越来越多，有时一个月达两三千人。过去规定开小差由军事法院审讯，但因为逃跑的实在太多，只好不加深究。
尽管美国的“心理战”专家和吴庭艳集团的“国家革命运动”在军队中进行许多工作，这种扩军备战政策仍然引起越来越多的反感。南越的士兵们反映：“北进个什么，北进不过就是去杀害自己的同胞，而且连自己也得归于尽。”
反美情绪增长
南越的军队看不惯美国顾问的横行霸道，人们纷纷议论：现在的美国同过去的法国究竟有什么不同？
反美的情绪正在迅速增长。
去年10月1日，美国海军大将斯统姆访问南越承王省的时候，大声教训南越第二军区的官兵“必须努力练习，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来消灭共产主义”。虽然上级再三动员，听众也不鼓掌，人们只是互相询问：“美国人凭什么给我们下命令？”在第二军区的军官学校里，一个美国中尉当众辱骂这个军区第四十一营营长，引起了很大不满，学员们说：不管你是哪一级军官，只要“碰”了美国人就得倒霉。有些学员自动回到原单位，不愿意继续学习。
在第三和第四军区，许多军官不肯向美国顾问报告部队情况，每当美国顾问下来检查工作，就借故避开。有的通讯部门因为不满意美国顾问的意见和作风，在进行架设从南越到中部的远距离电线的工程时，根本不向他们征求意见。而司机、炊事员消极怠工，连队不向美国国旗、美国顾问敬礼的事，也正在变得屡见不鲜。
美国军事机构注意到这种情绪，已向美国驻南越的军官发出指示，要他们“表现得谦逊一点”。但仅仅“表现”是不够的，如果美国继续在南越破坏日内瓦协议，推行扩军备战的政策，奴役南越人民，南越军队反美的情绪将越来越高涨，而去年吹遍冰岛和菲律宾的那股“冷风”或“热风”，也迟早会在从边海河到金瓯角的土地上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