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教育工作中的几个问题 钱昌照的发言 [复制链接]

第10版()
专栏：

山东省教育工作中的几个问题
钱昌照的发言
我完全同意周恩来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和大会的其他各项报告，请允许我谈一谈山东省的教育问题。
最近我在山东省济南、青岛、莱阳三个地区视察了六所中学、三所师范、五所小学、两所文化补习学校。在视察期间，先后约同校长、教师、学生座谈八次。山东省普通教育、师范教育过去几年发展相当快，可是问题很多，今天把几个比较突出的问题提供参考：
一、各级教育行政机关工作上存在着或多或少的官僚主义。
山东省人口已达五千万，离开北京只有九小时的火车行程，但过去几年，教育部的负责同志就很少去过，教育厅的负责同志到省辖市或专区去的次数也不多，各级教育行政机关又没有健全的视导制度，因此对实际情况了解不够，掌握材料也不够全面。教育部在北京发号施令，而且变动得相当快；教育厅承上启下，基层的教育局、科遵命向学校布置工作；学校方面对有些不甚切合实际的指示和办法感到执行困难。我在视察中，有的学校反映：“教育部的意图，很难领会，好容易摸到一点边，又变了，学校跟着任务走，学生把校长说成变把戏的。”有的学校认为：“教育行政机关必须加强对学校的视导，加强对学校的具体帮助，加强对工作的调查研究，注意总结经验。制度不要盲目建立，也不要轻易废止。”有的学校希望：“各级教育行政机关的负责同志走出办公室，到学校去体验一个时期的生活。”这些都是学校方面的呼声。山东省普通教育、师范教育有时出现紧张状态，就是由于上下不大通气，官僚主义造成的。在这方面，教育部应该首先改变领导作风。教育部负责同志最近曾经说过，为了加强地方行政管理，发挥地方积极性，教育部将一变过去什么都抓的作风，要让地方能够因地制宜，乃是完全正确的。但因地制宜，并不简单，教育厅方面就得深入了解情况，做好准备工作，有些直接领导学校的基层教育局、科，目前干部力量非常薄弱，更须予以充实，今后各级教育行政机关还应该建立健全的视导制度，负责同志们也应该随时下去，接触实际。
二、校长、教师的调配没有一定的制度。
有些校长被调出去做临时工作，久假不归；有些校长文化水准比较低，经验比较缺乏，在工作中，发生困难。教师的调配更为忙乱，由于去年山东教育发展较快，小学较好的教师调升到初中，初中较好的教师调升到高中。例如有一所中学，二十个高中教师中，就有一半是从初中调来的。又如有一所小学在一年零三个月内调进调出的教师多至二十人。加之调出去的时间，不一定在学期终了以后，派来接替的教师，不一定及时到达，学校方面十分被动，并且影响了教学工作。再说校长、教师的人选问题，教育行政机关审查得不够严格，省市无法安置的人员，有时又向教育部门塞，因此有些校长、教师并不胜任，他们自己苦，学生意见也很多。总之，今后校长、教师的调配应该有个制度，做校长的要有相当文化水准和工作经验，教师的德、才、智要经过比较严格的审查。调进调出要有一定的办法，同时教育行政机关对学校领导干部的培养，教师的进修，也应该定出具体办法来。
三、教材脱离实际的情况非常严重。
我此次在山东一起听了二十九节课，觉得有些教材，例如：中学、师范的文学、历史、地理、物理等，小学的语文、历史、地理等，或是太深，或是太多。由于教材太深，有些教师自己也不甚了解，上课时生硬灌输，学生也只好死记硬背。由于教材太多，教师在课堂上，“万马奔腾”惟恐讲不完，学生更接受不了，困难重重，此外教材的系统性和思想性也有些问题。教育部应该结合实际，从速精简和修改教材，同时对教学大纲也应该慎重地重新编制。
四、教师和学生的负担太重，影响身体健康。
就我所掌握的材料，中学、师范教师兼班主任的平均每天工作十小时左右。小学教师兼班主任的平均每天工作十一、二小时，有多至十三、四小时的，他们的健康情况不甚好，突出的例子如有一所中学，在九十名教师中患肺病的八人，患高血压和心脏衰弱症的十一人，患其他慢性病的二十人。又如有一所小学三十八名教师中，长期病号就有十一个。教师生活一般都相当艰苦。希望今后教育部门和有关党政机关对教师，特别对小学教师政治上多多予以帮助，生活上多多予以照顾，一般社会也应该更加尊重他们，过去做得都不够。中小学教师的编制，特别是小学教师的编制，似乎太紧了，适当放宽一些，纵然增加国家财政负担，但还是必要的。再说学生的负担和健康情况，由于上课时间多，课目多，教材多而且深，完成书面作业，和复习功课总觉得时间不够，因此星期日也啃书，不休息，遇到考试还要开夜车，加之营养较差，环境卫生不够好，个人卫生也不甚注意，结果身体健康受到影响。视力减退，砂眼普遍，有些学校，视力减退的学生达到百分之四十，砂眼在百分之五十以上，个别学生甚至患神经衰弱症。这些情况应即设法改善。各级教育行政机关必须加强对这方面的领导，从计划工作到视导检查工作都应该积极改进，并且要在学校里采取有效措施。
五、加强政治思想工作，刻不容缓。
学校政治空气比较淡薄，教师和学生的政治思想水平未能得到应有的提高。教师方面单纯技术观点又在抬头，有些教师开始不问政治，在一次七十个小学教师时事测验中，出了七个比较简单的题目，不及格的达到百分之九十。学生方面，有些学生对民主和集中，自由和纪律，个人和集体的关系缺乏正确见解，纪律有些松弛，迟到和旷课的现象，在若干学校中比较严重的存在着。要纠正这些现象，教育行政机关首先应该负起责任来。政治课的添设，政治教师的培养，政治工作干部的充实，政治教材的编制，课外政治思想教育的加强，都是刻不容缓的事。
六、寓劳动教育于教材之中，寓劳动教育于日常生活之中。
一九五五年春季我从山东视察回来，就把劳动教育问题、中小学毕业生升学就业问题和教育部负责同志详细谈过，写给人大常委会的报告上也着重提出这一点，但一九五五、一九五六两年劳动教育实际上是放松了。今年中小学毕业生升学就业出现紧张状态，教育行政机关才来临渴掘井。学校的劳动教育极不正常。学生说：“劳动教育，春来秋去，”过去几年也曾批判过劳动教育的春来秋去，但批判是批判，春来秋去还是春来秋去。在进行劳动教育的时候，一般用搞社会运动的方式，而且只做毕业班的工作，其他年级好像没有多大关系。这样又如何能普遍？如何能深入？如何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劳动教育是我国教育工作中的一个重大问题，社会上唯有读书高的心理，根深蒂固，学生中轻视体力劳动的思想，依然存在，要想扭过来，需要长期、细致的工作，首先要使劳动教育经常化，具体化，寓劳动教育于教材之中，寓劳动教育于日常生活之中，学校、家庭、社会各方面都得分头努力。劳动教育决不能停留在一般号召和空洞地讲道理的阶段上，必须根据学生年龄的大小，身体的强弱，有系统地组织他们参加课余劳动，有系统地组织他们在假期内参加生产劳动。希望各级教育行政机关加强对这方面的领导，随时总结经验，推广经验。
以上是山东省教育中几个比较突出的问题，这些问题别省可能也有。相信各级教育行政机关以及所有学校的领导工作人员和教师定将注意这些问题，真能如有一次人民日报社论所说：“用充分的共产主义的阳光和雨露去培养年青一代的禾苗花卉，使他们健康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