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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沟桥散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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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7-07
第7版()
专栏:

芦沟桥散笔
李效
二十年如同过眼云烟,芦沟桥依然是当年的芦沟桥。
芦沟桥的上空,依然是浑然一色蔚蓝。桥下面,永定河水依然缓缓地流过桥洞,只是河水变得澄澈和晶莹,游鱼历历可数。向西南望,越过宽阔的河床和平野,能看到长辛店的厂房和烟囱;向北望,西山依然隐隐约约,像画家在水天之间涂上一抹绰约有致的黛痕。
然而,当我们这群在抗日的烽火中长大起来的人,二十年后来到芦沟桥头的时候,这如画的风光又怎能使我们的心情宁静?凝视着滔滔的河水,默数着桥头的石狮子,我们又怎能遏阻二十年的往事像永定河水似地一齐涌上心头?
此刻,已是晌午时分。芦沟桥沐浴在明灿的阳光里。连桥上的石狮子,也似乎酣然入梦了。只有桥两岸碧绿的庄稼地里,不时露出一些劳动着的人影,有时南风还吹来几声小唱,打破四周的宁静。
偶尔,和芦沟桥并列着的铁桥上,驰过一长列火车。当年,这铁桥曾被日本兵占据,肆无忌惮地朝芦沟桥、朝宛平城开枪放炮;今天,列车载着成千旅客、载着木材、黑煤等等,从上面平平稳稳地驶过!
偶尔,有人赶着大车从桥上走过,驴蹄敲打着石块得得作响。大车上装着修筑房屋的红砖、石灰。赶车的老乡舍不得歇一口气,赶着小毛驴朝建筑工地奔走。
偶尔,一两个挑着一担蝈蝈儿的人从这里经过。他们在桥东头的小茶馆里歇了下来。蝈蝈儿的清脆的鸣声,惊醒了街头歇凉的人们。大人们探出头来,看看是不是已经到了又该劳动的时候;孩子们跑了拢来,睁着大眼睛,谛听着这小虫子的欢歌。
在通往芦沟桥的大路上,乡秘书骑着自行车回家吃午饭去了。这个在芦沟桥畔长大的年青人,同所有的芦沟桥人一样,亲耳听到过日本鬼子的第一声炮声,经历过血火纷飞的日子,度过黯淡的八年和抗日战争胜利后的同样苦难的岁月。直到北京解放,他参了军,随着大军南下,走到南海边。然后复员回来,回到生长他的芦沟桥边。
如果说,记忆里的芦沟桥还是跟民族解放的炮声连在一起;那么,眼前的这幅彩色的生活画,岂不成为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的交响乐中的一个轻快的乐句么?
是的,芦沟桥像个慈祥而又严峻的老人,是苦难的历史的见证人。请听听下面这些故事吧:就在桥西皇亭下,十三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被日本兵用刺刀戳死,鲜血染红了青草,染红了石头。一个洋车夫从桥上经过,日本兵却强迫他站到石狮子上,准备把他当作靶子打枪嬉乐。人们的生命在饥饿和疾病里挣扎着,在日本鬼子的枪刀尖上雕残着。死尸,不断地从城头抛到城外去——那儿,野狗正吐露着血红的舌头。这些血淋淋的事迹,芦沟桥乡的老年人记得清楚,年青人记得清楚,而且,孩子们也会记得清楚。因为,每当他们挑三拣四噘着小嘴发脾气的时候,老一辈的人便会诉说着往事,告诫他们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芦沟桥,你也是幸福生活的见证人!
在乡人民委员会办公室的墙上,我们看到了好几面奖旗,它们显示出芦沟桥乡的人民在引永定河水、疏浚凤河的工程中,在扫盲工作中,在群众文化活动方面,都做出了很好的成绩。芦沟桥畔人民的辛勤的劳动,无愧于英雄的土地。全乡四百六十多户农民都参加了农业生产合作社。乡长把他的双手伸开给我们看,布满了茧疤的手已经红肿了,但是他却毫不在意地说:“没有什么,晚上还得赶收麦子哩。”
……夏日的黄昏来到了芦沟桥头,生产队员们从地里回来了。他们和她们,有的谈笑着,一面走一面敞开衣襟,让晚风吹干汗水;有的含着冰棍,三五成群地过桥来。
西山上面的一抹晚霞,渐渐地淡了。在桥的西北边,在暮霭深处,散出一大朵火花,有人说,那是石景山钢铁厂,大约又出一炉铁了。
芦沟桥,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再过二十年,又会是怎样美丽的情景呢?那一天,我们一定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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