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林——匈牙利多尔娜州访问记之三 [复制链接]

第7版()
专栏：

鹿林
——匈牙利多尔娜州访问记之三
本报记者　胡济邦
离塞克萨特城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一个著名的盖门次森林，这里产一种世界名贵的多角鹿。我们离开德吉村时，在村子尽头找到了管理这个森林的负责人巴吉奇老伯。据沙莫什同志的介绍，他是欧洲闻名的一位猎手。他把我们领到第一个狩猎站，然后背上自己的猎枪，登上马车，我们便开始了森林中的旅行。
这个森林长有五十多公里，宽有十几公里，周围一百二十公里，面积共有一万六千公顷（相当于二十五万六千亩），它是匈牙利最大的一个森林。
雨后，森林中的空气特别新鲜，但是泥泞的道路使车子颠簸得像一只遇到风浪的小船。多云的天空，透出傍晚的无力的阳光。这时除了沉重的马蹄声和林中的鸟语，什么都听不见了。
车子转入林中的小道。路旁小树的枝条经常阻挡我们的去路，我们不得不向它们低头弯腰。巴吉奇老伯和马车夫一路上默不作声，也不许我们大声说笑，怕惊动林中的主人。我们穿过许多条小径，快走了一个小时，还是看不见一只鹿，也看不见其他动物。沙莫什同志禁不住低声地说：“我们的老伯没有先向鹿王报一个讯，说明今天有东方的客人前来访问。”司机伊士特万接着说：“据我看来，今天鹿王和它的臣下都被小兔子请去过复活节了，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巴吉奇似乎听到我们的谈话，也插进了一句：“现在是春季生育期，它们都躲在窝里呢。”
走到一条小路的尽头，外面豁然开朗，那是林中的一片绿草地，是小鹿们的春季餐厅。另有一片草地周围用木栅围起，那是鹿的冬季食堂。此外，在这里还有几块翻耕了的土地，准备播种玉米，供应野兽粮食。
我们又被两匹骏马拉进林中去，巴吉奇用他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向四处探望，发现林中有鹿，路旁也有鹿。这时马已放慢脚步，车子平稳地缓缓前进，大家带着一种像孩子们蹑手蹑足地要去抓一个小兔子或扑一只蝴蝶的神情。巴吉奇摘下那顶插着翡翠羽毛的呢帽，向他心中的鹿王行了一个礼，然后用两只手掌围住嘴叫出小鹿的声音，想把前面的两只大鹿引过来。前面站着的大鹿在交头接耳，听到声音后，抬头向我们张望，踌躇了片刻，最后认出是两匹棕色的马向它们迫近的时候，它们就走进树林中去了。
这里的猎人是鹿的保护者，猎人在春季的工作是巡视新生的小鹿，不让狗熊和野猪吃掉它们。司机伊士特万指着巴吉奇说：“他们像布达佩斯的警察一样，他们狩猎的对象，是动物界里那些残暴的剥削者。”
我们的目的总算达到了，看到了几只名贵的鹿，盖门次森林中的鹿。大家就谈起巴吉奇老伯的事情。沙莫什同志说：“老伯了解这个森林像了解自己的手掌一样。”巴吉奇听到这句话后，得意地微笑了。“他的父亲也是一位猎手，他从小就跟着父亲打猎，已在森林中度过几十年的生活，他对养鹿特别内行。”巴吉奇接着说：“鹿有一百多种。据他所了解，中国没有匈牙利的这种鹿。它的特点是角长又多，可以多到二十八个到三十二个。鹿角很沉重，名贵就在这里。在匈牙利还没有拿鹿茸来制药，主要是当作一种装饰品。鹿角本身并不值钱，如果把鹿角拿去卖，也卖不出多少钱。”欧洲的传统习惯，射鹿是宫庭贵族们的高尚娱乐。现代的德国、法国、瑞士等国的大资本家也喜欢射鹿。1938年的冬天，一个法国巧克力糖厂的老板来到匈牙利打猎，随行的有一个秘书和二个美貌的年轻姑娘，巴吉奇穿着一身漂亮的制服迎候着这些高贵的猎客。但是当他亲眼看到这位糖厂老板的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个资本家首先瘦得不像个人样，风吹就会倒下似的。
秘书告诉巴吉奇说，他的主人明天要射一只山羊，巴吉奇建议天一亮就出发，秘书说，他主人从来没有在九点钟以前起过床，后来决定上午九时半出发。
在第二天约定的时间，资本家从楼梯走下，肩上挂了一枝猎枪，同时也送给巴吉奇一枝猎枪，巴吉奇很奇怪这位资本家的慷慨赠礼，后来才理解到是要巴吉奇替他射击。那时是在冬天。他们坐着雪撬进到森林，太阳照着一片白雪，黑山羊的目标分外显明，巴吉奇把他们带到多山羊的林区，一只山羊已站在旁边，但是资本家还没有看见，他指点资本家放一枪，但他那子弹不知飞向何处去了，巴吉奇也开了一枪，山羊才倒在地下。大家就笑着，叫着，说是资本家打中了，资本家也毫不谦逊地承认了。
资本家和他的秘书都很得意地回到庄园上，茨冈的乐队奏着凯旋的曲子欢迎着他们，两位漂亮的姑娘向资本家表示无限的温情和赞扬。
晚上，资本家请巴吉奇参加他们的丰盛的庆祝晚餐。巴吉奇后来从秘书那里才打听到这个资本家的来历，这个资本家以一座房子的代价和妻子离了婚，这两位年轻姑娘都是他的未来的妻子的候选人。他想他在匈牙利的鹿林中虽不能射到一只鹿，但能射到一只山羊也已足够值得在妇女们面前夸耀了。如果把鹿的角或山羊的头挂在自己讲究的餐厅的墙壁上，还可以让他后代的子孙引为骄傲呢？
欧洲的贵族和资本家们就是为了这种虚荣，愿意付出很高的代价专到盖门次森林来打猎。有一次，一个瑞士的资本家，射到一只普通的五角鹿，付出了二十万朋格，这个数目可以用来买一只船。前几年西方猎客被禁止到盖门次森林中来打猎，因为他们利用打猎的机会，进行过一些间谍活动。去年由于国际形势趋向缓和，打猎又被准许了。去年来过七个西方的资本家，其中一个是西德的，他射到了一只二十五个角的鹿，付出了二千美元。但巴吉奇到现在还感到遗憾，因为这只多角鹿还很年轻，过早被射死了，不然它可能长到三十二个角，那将是欧洲最名贵的一只鹿了。
解放以后，这里经常接待兄弟国家的客人，它已变成了国际友谊联欢的场所。苏联的朋友在我们来的头一天，还来这里打过猎。布达佩斯和其他城市都设有狩猎协会。过去这是贵族资本家们的组织，现在已成为劳动人民的俱乐部。打猎是恢复疲劳强健身心的最好娱乐之一，匈牙利人民最爱户外运动，也善于射击。过去贵族、资本家的鹿林，现在是人民所有的森林了。　（附图片）
（上图：盖门次森林中的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