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凉亭
铁桥
——读报载，家乡的农业社修建了许多凉亭……
山脚下，小河旁，有一座凉亭。
路从山上伸下来，穿过凉亭，向远方的杉林、峡谷伸展开去。
合作社社员从田里过来，趟过小河，踏上河边的石级，走到凉亭里去。他们在那里吃饭，打火抽烟，大声谈笑，然后躺下来，用箬帽盖着脸，歇晌。
斫柴的小郎倌，从山上飞跑下来，把柴担靠在凉亭的墙上，用担杖支着，然后走到凉亭里，坐下来休息。
挖野菜的、打猪草的姑娘，把满筐的花、菜，放在凉亭的长凳上，三三两两，玩起了掷小石子。
下乡的干部，走到河边，捧一掬清水洗净汗污的脸。坐到凉亭的长凳上，脱下鞋，抖落鞋里的砂石。望望远处一片黑瓦白墙的村落，摸摸背包里的文件，然后满怀信心地向前走去。
一阵急电紧雷，要下雨了。行脚人从四面八方向凉亭集中。待急箭似的阵雨过后，才迎着清凉的风，踏上温湿的青石板路。
凉亭的墙，一半是旧的，一半是新的。
旧的墙上留下旧的痕迹。有木炭画的“化”字老鼠，尾巴翘向那面，表示行脚人去的方向。还有诗：
“高山有好水，平地有好花，人家有好女，无钱莫想她。”
“莫”字被人用黄色的化石涂去了，加上了个“要”字。
还有一张颜色剥落的字条，上面写着：
“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哭儿郎，过往君子念一遍，一夜睡到大天亮。”
也许还是那个改诗的人，用黄色化石把“睡”字划去了，加了个“哭”字。也许是表示他对那位乞助于虚妄的可怜人的讽刺吧？
新的墙上有新的招贴。省农业厅举办农业展览会的布告。县委会介绍青山岭农业生产合作社办社经验的大字通报。县供销合作社推广新式农具的广告。
墙头上还有一行方正的大字：
“公元1957年立夏青山岭农业生产合作社全体社员集资修建。”
字体是稚嫩的，也许还是那位高小毕业生的作品。但口气是豪迈的。可以看出这个普通的集体蕴藏着无穷的潜力，和它将要建立的伟大的功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