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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虎瑙战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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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7-26
第4版()
专栏:

高虎瑙战斗
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上将 苏振华
广昌一战,国民党用大炮敲开了中央苏区北部的大门,占领了广昌城,继续以重兵,沿广昌石城之线,向我腹地推进。前四次“围剿”的创痛,使敌人拘谨万分。十几万人一踏上红色地区,战战兢兢,好像每一寸土地都喷射着火焰。他们采取了步步为营的堡垒战术,一边前进,一边构筑碉堡,平均每天只能挪动二、三里。那时正是1934年的春天,阴雨连绵,山水横流,敌人的脚步更加滞缓。红军便抓紧这个空隙,在广昌以南、头陂一带,进行了休整。
那时,我在红三军团五师十三团担任政治委员。这个团是广西百色起义来的红七军的一部分,曾经转战粤桂闽赣各省,参加粉碎敌人四次“围剿”的历次战斗。这个团党员多,老战士多,战斗力很强,曾经在福建,以一个小时的战斗,全歼十九路军的一个主力团,用它的全部捷克式武器,改善了自己的装备。参加广昌会战后,十三团就在头陂南边的半桥镇休整。
不久,我们接到布防的命令。三军团担负头陂以南、石城以北的广大地区的防守任务。我们五师被配置在五军团和四师之间,十三团担任坚守半桥镇东侧的高虎瑙和王土寨,这是敌人从广昌去石城的必经之地。我们的东面,是四师的防地,半桥镇以西,由五军团的部队负责。为了保卫苏维埃政权、保卫土地、粉碎敌人第五次围剿,我们将在这样广阔的战线上和进犯的敌人搏斗!虽说打阵地防御战还是第一次,但因为过去四次反“围剿”都取得了胜利,大家还是信心百倍,斗志高昂。
一天,彭德怀军团长亲自来到我们团部,他后边跟着五师师长李天佑同志和师政治委员陈合金同志。他把我和团长黄镇同志喊去,一同看阵地。军团长说:高虎瑙地势险要,是构成整个防御地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敌人一定会死力争夺。接着,他又详细地指出:阵地应该如何配置,兵力应该如何使用,工事应该如何构筑……。上级首长这样布置,我们都觉得太对了,一句意见也提不出来。军团长立刻警告我们说,“这样不行,你们应该自己考虑更好的作战方案,仗是要你们来打的。”
接着,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那时候,师首长每天都要到前沿来,彭军团长隔不了一两天也要来一趟,检查每一个工事,每一个射击孔。工事在他们严格的要求下,不断地修正着、加固着。部队日夜在讨论,演习;演习,讨论。
这十几天,确实紧张,确实疲劳,可是我们的工事却构筑坚固了,不仅在高虎瑙阵地、王土寨阵地上,而且在战士们的心上!
就在结束准备工作的第二天下午,忽然阵地上响起炮弹的爆炸声,工事上的泥土被震得梭梭直掉。我们急忙跑出团指挥所一看,山头上黑烟滚滚,还有许多炮弹在半空爆炸了,绿色的黄色的硝烟,停留在空中,夕阳也变了脸色。“难道今晚就开始吗?”我们互相望了一下。经过很简短的交谈,立刻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敌人不敢夜战,这是试炮,真正的攻击在明天。
“对,明天拂晓!”黄团长肯定地一劈手,立刻喊叫起来:“通讯员,传令各营,后半夜四点钟,进入阵地!”
天刚拂晓,十多架敌机就带着滚雷似的轰隆声飞来了,敌机丢下的炸弹,像一大群黑老鸦飞堕在阵地上,立刻掀起冲天的烟尘,脚下的土地被震得摇摇晃晃。一批飞走了,又来了一批。接着,对面山上就开始打炮,高虎瑙以及友邻部队的阵地,立即陷在一片烟火的海洋中,暴雨似的炮弹几乎把山头抬起来了,整个大地好像都在一片粗重的爆炸声中崩塌,下沉……。
敌人攻击前,一定会进行炮击。可是打得这样密集、这样猛烈,却是我们没有预料到的。团长焦急地在工事里走来走去,参谋长卢绍武同志正在不断地轮流和三营、二营通话,喊得脸红脖子粗。我们从敌人的炮声和参谋长的话声中,聚精会神地探测着敌人的动向。忽然,卢参谋长使劲拍打起电话机来,又用嘴吹,用手摇,最后懊丧地把话筒放下,叹口气说:“电话线炸断了!”
我转身对团长说:“我去二营看看。”
太阳已经出来了,但是被硝烟遮蔽着,黯然无光。指挥所就在王土寨的后山脚,到二营的阵地,只需要爬二百多米的一段山坡。在烟尘弥漫中,我从一个弹坑跳到另一个弹坑。弹坑里热烘烘的,土块、石头被炸药熏黑了,发出呛人的焦味。我沿着交通沟到各个工事去检查战士们的战斗准备。工事里一片沉寂。战士们紧抓着枪和手榴弹,头上、身上披满了灰土,脸色和灰土一样惨白,一对对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敌方,紧靠工事的土壁,不动,也不说话。工事构筑得坚固,被打坍了的很少。在这点上,可以说,敌人几乎是白费了大量的炮弹。
就这样,一直打了两个多钟头。忽然,我发觉弹着点逐渐移到第一线工事的后方去了。我正在诧异,营部的旗语兵一头钻进隐蔽部,急促地报告:“团部打来旗语:敌人要进攻了,准备射击!”这时,果然听到对面山下人喊马嘶。二营长梁纪生立刻传下命令:“进入射击位置!”只见战士们站起身,轻松地拍打泥土,从胸怀里拿出武器来。
通过了望孔,可以观察到敌人的进攻。高虎瑙阵地前面,敌人非常密集,可能有两个师的兵力,显然,敌人是想夺取这个制高点。王土寨前面大约有一个师的兵力。而从东面,从西面,都传来敌人冲锋时的呐喊声。
我看了看表,敌人是正九点钟开始攻击的。
敌人很快就进入到我们的射击距离之内,于是,重机枪粗犷的音调突然呼啸起来;不久,许多轻机枪的清脆的嗓子一齐合唱了,迫击炮则用鼓点敲着节拍。——在战场上,我们的枪炮声,比任何动听的音乐,更能激动、振奋人心。我看见战士们都在专心一意地射击着,和刚才挨炮弹时的情景大不相同了。
我们的短兵火力虽然猛烈,可是还不能完全压制敌人。尽管不少敌人倒下了,但活着的还是一股劲朝上涌,很快就到达了我们鹿砦的跟前。这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蓝衣社队员,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一个个踮着脚蹦跳起来,一边尖声惨叫,好像站在一块烧红的铁板上。后面的大部队,大概因为眼看快冲到我们阵地了。精神分外抖擞,只顾朝前拥,从倒下的人们身上踩过去,于是一批紧接着一批滚跌下来,嚣张的冲杀声立时变成了凄厉的号叫。好像冲上海滩的浪潮,虽然来势凶猛,却终于扑倒在乱石砂砾之中。
这时,高虎瑙阵地前面,突然冒起一股股黑烟,接着“篷篷篷”爆炸声像千百面大鼓一齐敲响。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二营长也立即派出战士到投弹孔打手榴弹。子弹虽缺,土造手榴弹倒有的是,麻绳尾巴的,掼起来很便当。我们的骄傲的敌人,这时却变成了泥鳅,在外壕前三四十米这一段地带,你挤我轧,乱蹦乱跳,叽哩哇啦,又哭又喊。——想不到军团长指示敷设的“副防御物”,竟发生了这样巨大的作用!现在,我们的手榴弹又帮助这些麕集着的敌人解决了“纠纷”:于是吵闹的沉默了,蹦跳的安静了,各人以各种不同的姿势躺下来了,那些还没有进入竹钉地带的敌人,只好匆匆忙忙滚跌下山去。敌人第一次密集队形的冲锋,只以丢下数不清的尸体而告结束。
我们工事里却热闹起来,战士们忙碌地到阵地前去抓受伤的俘虏,搜集枪械弹药。我告诉二营长,迅速整理部队,准备对付敌人第二次冲锋,就钻出了工事。这时,才注意到,敌人的炮火打得正紧,炮弹带着尖叫从头顶飞过。一眼望去,在一营集结的地方,浓密的硝烟像黄色的布幕,悬挂在低空,什么也看不见。看样子已经有几百发炮弹落在那里了。我想到,一营作为准备队,没有筑什么坚固的工事,只是挖了些掩体,这一顿炮弹吃得消吗?想到这里,好像踏空了一脚,心猛然往下一沉,急急忙忙往山下奔去。
我一进指挥所,就听见团长正在对通讯主任喊道:“赶快要一营报告伤亡的确实数字!”他的脸色焦黄,额头上满是汗珠,嘴唇微微有点抖动,一看就知道,情况很严重。
突然,一个战士几乎是滚进了指挥所,满身烟火。我认识他是三营的通讯班长小刘,矮矮的,脸孔黑里透红,虽然才十八岁,却已经有了三年党龄了。我们一边帮他扑灭身上的火,一边焦急地问他:“怎么了?怎么了?”他喘着气口吃地嚷道:“报……报告,韦……韦营长牺牲。……要……要弹药!”我和团长都跳了起来。
通讯主任放下听筒,对我们说:“军团长亲自来电话。”一会又补充道:“上午,他越过师,直接来了三次电话。”
从听筒里,我听到了熟悉的军团长的声音,我连忙朝团长招招手。我们两个人像小孩子似地,头和头靠在一起,把听筒放在两人耳朵之间,仔细地听着军团长说话。
军团长第一句就说:“你们打得很好!知道吗!在你们面前,是敌人的精锐部队!可是,他们照样碰了壁!”我们请求他补充弹药。他用爽脆的声调说:“马上派人送来!”
“我们一定守住阵地!”团长对话筒里喊了一声,直起身就对通讯主任说:“你去代理三营营长!”
忽然,电话铃响了,电话员喊叫起来:“三营的!三营的电话接通了!”
团长摸过去,抓住听筒就问,“怎么样?怎么样?伤亡大吗?能坚持吗?”
他的脸色,由紧张而逐渐和缓,一连声回答着:“好!好!对!……注意节约子弹……抓住时机,组织小部队的反冲锋,用刺刀!敌人害怕它,我们的战士却喜欢它!”
敌人的第二次攻击很快被我们击退了。前沿阵地沉寂下来,只有炮弹不断地在山梁后爆炸,敌人还死力地控制着我后方的交通。军团部几次派人送来弹药,师部和兄弟部队送来了饭菜,可是,都无法送上阵地;而且,不幸的是电话线又断了,和高虎瑙阵地的联络,竟至完全断绝。
我们正在焦急,忽然看见从高虎瑙山上滚下来一个人,他一会儿飞跑,一会儿卧倒,穿行在炮火中间,等他跑到指挥所,我们才认出又是那个通讯班长小刘。他掏出一张纸,递给团长,一边说:“为了送这封信,我们班里牺牲了三个同志。”
这是一张普通的被揉皱了的光连纸,上面有几块鲜红的血迹,墨水大部分被汗水漶化了,但还可以辨认出那些匆忙写出来的笔迹。纸条上这样写着:
团首长:我们三营有信心守阵地,只要补充些弹药,那怕剩下一个人,也不让敌人跨过高虎瑙一步!一营,你们好好掌握,可以不要派来。
三营
我们都很感动。这就是我们的红色战士,据守在这样危险的阵地上,考虑着的却还是全局的安危。我看见团长反复地读着那几行歪斜的字,捏着纸片的手指微微有点抖动。我知道他也是被深深地感动了。沉默了一会,他问小刘:“三营伤亡多少?”
“大概有一半。”小刘回答。
这时候,有两个人跑进团指挥所来,原来是军团参谋处的侦察科长和管理科长。军团首长听说好几批弹药送不上去,很是焦急,派他们来坚决要利用中午敌人停止攻击的空隙,将弹药送上阵地。
敌人又发动了第三次攻击。虽然兵力是增加了,队形更加密集,而且也还有飞机替他们开道,炮火替他们助威,可是敌人的声威已经大大减弱了,蓝衣社的督战队,再不是冲在前面,而只是举着“二十响”在队伍后边乱喳呼了。乱糟糟的敌人缓慢地向山上爬着,“冲呀,杀呀……”的嚷叫声,好像大风暴过去后海上的回音。只要我们枪一响,就有一大片敌人连忙伏倒下去。而我们的战士呢,一个个目光闪闪,神采焕发,有的干脆跳到工事的土堆上,骑马似地跨坐着,像打靶那样瞄准打。有的跳出工事,晃着刺刀,向敌人招手喊叫:“你们来呀,来呀!”竹钉地带因为被尸体铺满了,冲锋的敌人踏着自己人的尸体,接近到我们工事前沿来。战士们打出手榴弹,然后就突然冲到敌人面前,用染血的刺刀拼杀。敌人有的还摆着枪刺招架几下,有的干脆转身就向山下滚去。除了被刺死的以外,活着的敌人逃得慢一步,就被我们的战士连拖带拽地拉进工事里来。当然,我们也有不小的伤亡,有些匆促修补的工事,又被打坍了,我们的人员在迅速减少。
阵地前沿,满目是刀光血影。我和战士们一齐喊着鼓动的口号:“同志们,遵守自己神圣的诺言!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喊叫!”“保卫我们的苏维埃政权!保卫土地!”“为十三团争光!为牺牲的同志报仇!”“阵地前就是敌人的坟墓!”
三营教导员李国华同志一听到我的声音,吃惊地回过头来,声色俱厉地朝我嚷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是什么时候,快回到指挥所去吧!”一边不容我分说,推着我就走。这时,代理三营长的通讯主任已经牺牲,又换成供给主任了。他正在亲手用一挺机枪扫射敌人,打完一梭子,这才把机枪交还给战士,回转身对小刘叫道:“通讯班长,你送政委下去!”
我嘱咐了三营长几句,便钻出了工事。这时,我的视界更广阔了,阵地上浓烟滚滚,不时现出战士们和敌人肉搏的身影。枪炮声混成一片巨响,整个高虎瑙在脚下跳动。
我们在被炮火犁松了的山坡上奔跑着。炮弹不断在四周爆炸,呛人的火药味和热扑扑的烟尘,直冲进鼻孔。我口干舌燥,喘得厉害,可还是灵活得很,时而卧倒,时而飞跑。小刘紧跟着我,一步也不拉,随时注意着四周,不断向我发出口令:“向左!”“卧倒!”慢一些,他就动手。我一边喘,一边说:“小鬼,好厉害,学你们教导员的吧?”他不理我,呼哧呼哧喘气,严肃地喊着:“注意流弹!姿势放低!”正在这时候,一颗迫击炮弹几乎正对着我们的头顶落下来,躲让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手把我猛然推倒,自己却迎上去。我只看见他飞起脚,使劲朝那颗刚着地的炮弹踢去忽然金光一闪,我就失掉了知觉。
一大堆泥块和石头的雹点把我砸醒。我抬起头看看,一只敌人的黄色飞机正在俯冲投弹,阵地上已经听不到喊杀声了。我跳起身,浑身发麻疼痛,但试着活动了一下,并没有不灵便处。四处看看,又喊了几声,听不到回答。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弹坑,坑边有一堆血,已经被沙土吸干。我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只好自己朝团指挥所走去。我心情很沉重,一路上,总觉得有个年青的严肃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卧倒!……快跑!……”
这一场血战,一直连续了两个小时,最后,敌人最猛烈的一次攻击,终于又被我们击退。下午四点多钟,敌人又鼓噪着进攻了一次,可是,那已经是完全失掉了锐气的一种自慰式的攻击,目的也不在于占领我军阵地,而是想抢回去一些死尸。尽管枪炮还打得热闹,白军士兵们一听到被遗弃在我前沿的伤兵的惨叫声,有的就蹲伏下来,不敢前进了;有的转身就跑,不管我们的战士怎样喊叫和招手,他们也不理睬了。
太阳还有树头高的时候,战线终于完全沉寂下来。远处传来稀稀落落的炮声,友邻部队阵地上的激烈战斗,也接近尾声了。敌人在那里同样地留下了大批死尸,狼狈地撤退了。黄昏,等待在团指挥所的人们,一齐朝高虎瑙、王土寨阵地上奔去,这里有军团部、师部派来的军政工作人员,有临时组织的担架队员……。敌人炮火封锁了一天,阵地上牺牲或负伤的同志,还有一大部分没有能抬下来。
团长命令一营上山去负责警戒,三营撤下来休息。我们站在高虎瑙后山麓迎接战士们。我们挨个地把战士们仔细看了一遍。他们穿的还算什么衣服呀,拖拖挂挂的,破得不像样子;脸上污垢斑驳,有的人头发和眉毛都烧焦了,有一半人用布片包扎着头部、手臂上的伤口。一天激烈的战斗,没有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疲累,饥饿,加上流血,一个个都变得苍白而疲累。我呆呆看着他们。我想到早晨进入阵地时,是四五百人的大队伍,仅仅一天,却只剩下了这么几个人:一个连队,只站一行;一个营,只要轻声喊口令,就全都听到了。过去几次反“围剿”,打了许多次恶战,从来也没有这样残酷!我们都很激动,尤其是看到那些虽然过度疲劳了,却还神气地立正站着的战士们;我们的战士是太忠实太勇敢了。
最后一个生还的营长走在最前面,袖管捞到臂腕上,腰皮带上插一支卜壳枪,满脸油汗,有一股豪壮之气。他向我们简单地报告了战斗情况。
对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只是轻轻说:“大家辛苦了,感谢你们。快去吃饭,休息。”
晚上,敌人后撤了,我带领直属队的人员去打扫战场。月亮刚从东边山头上升起来,幽蓝的光像轻雾一样,在山野间弥漫。我沿着绵延十几里的战线巡视。敌人的尸体这样密,甚至难于插脚。在尸堆里还有敌人的伤兵在哭泣,呼号,好像撞击着一根根空洞的枯木,声音凄凉而空漠。供给处的同志带来几个大箩筐,为战士们收集鞋子和其他装具。我们看到,每一只敌人的胶底鞋,都有几个被竹钉戳穿的小洞,鲜血从洞里流了出来。担架员在尸堆里翻认着我们的烈士。我看到了团总支书记管中会、三营营长韦在纪,以及许多熟识的同志们的尸体。这些烈士保持着牺牲时的各种姿态,有的正在用劲向前刺杀,有的抱着手榴弹准备投掷,有的紧紧攫住敌人的脖子,手指一直陷进了肉里。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的脸都是朝向北方,他们附近都有好几具敌人的尸体。我久久地看着他们,想像着他们和敌人搏斗时的情景。他们牺牲了,可是他们的容貌,他们的声音,却永远不会在我们心中消失。
我仰望苍蓝的夜空。我想,明天还将有一场恶战!(选自“解放军三十年征文”,本报有所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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