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公社的火花——参加广州起义的老战士施展谈片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广州公社的火花
——参加广州起义的老战士施展谈片
曾敏之
我是参加广州起义的，那时在革命军事委员会的参谋团工作。时间距今已快三十年了。
指挥这次起义的是张太雷、叶挺、杨殷、恽代英等同志。1927年10月间，我受杨殷同志的指派，由澳门回到广州，准备组织工人武装。
当时的形势是：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之后，革命的工农群众惨遭屠杀。两广军阀割据，又爆发了军阀的混战。广东人民遭受战争的蹂躏，钞票贬值，物价高涨，反动派对工人的迫害越来越加紧，工人罢工的事件越来越多，反动军阀将罢工的工人赶出宿舍，让他们露宿街头。反动派还逮捕、屠杀罢工的工人，引起广大工人群众极大的愤怒。
中共广东省委研究了当时的形势，认为武装起义的时机成熟了，于是在张太雷同志领导下，秘密准备，省委进行了关于起义政纲、军事计划、苏维埃组织、动员各地农民支援起义等的准备工作。
革命军事委员会是起义总指挥机关。广州丰宁路的西瓜园是策动起义的指挥部。工人赤卫队组织起来了，参加赤卫队的有手车工人、海员、运输工人。
12月初旬，苏维埃代表大会在极秘密的情势下召开了，选出苏维埃政府委员十九人，组成委员会。起义时间原定12月13日。革命军事委员会在10日下午四时已通知赤卫队做好准备，听汽笛长鸣为号。
正在这样紧张的日子里，中华北路收藏军火的一间米店，被敌人发觉破获了，米店的老板叛变了，起义计划也被泄露了。为了不让反动派军队从韶关调回，起义的军事暴动提前两天发动了。赤卫队分成几个联队，散布在广州的东区、西区和龙藏街的太丘书院。
西瓜园是起义誓师之地。11日，张太雷同志在群众大会上宣布了起义政纲，宣布苏维埃政府成立，他挥舞着手，宏亮的声音激励了每一个到会的人，千万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军事行动开始了。
火车站、伪公安局、西关各地都响起了枪炮声。当起义军进攻伪公安局时，被囚禁的政治犯也在监室中暴动起来作内应。在很短时间内就占领了伪公安局。指挥总部就迁到伪公安局。当时起义部队占领了伪公安局之后，由周文雍同志写了“广州市苏维埃工农红军总司令部”的横额悬挂在大门上。
我记得很清楚，在战斗中，起义军都没有吃饭，由工人分头送面包茶水给他们充饥。
12日越秀山一带战斗激烈。正在这时，张太雷同志由西瓜园乘车到公安局指挥部去，在中央公园前，不幸中了敌人的流弹，因而殉难了！
在战斗中丧失了领导人物，噩耗传开，群众的悲愤情绪是可以想像的。我在指挥部看见叶挺同志，他悲痛得很，可是他在军用地图面前，仍然挥泪指挥战斗。
我到各处联络，亲眼看到维新路、惠爱路公园前一带挂满了红布标语，到处贴着苏维埃政府的政纲、宣言。妇女、学生热烈地在展开宣传。马路两旁坐满了俘虏，摆满了战利品，真叫人心花怒放。
起义军的英勇战斗，却未能攻克许多敌军据点，文德路的敌军第四军军部、太平沙军械库、肇庆会馆敌军二十六师师部、陈家祠敌军新编一团的营部……都在争夺中。
那时在珠江的白鹅潭，停泊有帝国主义的军舰。我们非常警惕帝国主义的动静。记得12日晚间，我曾到六二三路联络侦察，看到一个工人手持武器向着珠江警戒，我轻轻问他：
“弟兄，有动静吗？”
那位工人回答时充满了仇恨的感情：
“只要那些强盗敢动手，我就一定跟他拼命！”
时隔不久，英国、美国、日本帝国主义果然干涉我们的武装起义了，他们的军舰在珠江上巡逻威胁，并发炮掩护盘据广州河南的李福林匪军向我们攻击，在黄沙、石公祠等处登陆。美国和英国的海军陆战队也在长堤登陆了。反动军阀薛岳的部队也调回广州向越秀山、中山公园一线反攻。13日中午，战况激烈，起义军形势不利。由于提前暴动，各县不及配合，农民自卫军赶不及到广州支援。眼看陷于孤立了。总部为了保存力量，下令开始撤退。教导团、工人赤卫队向花县撤走。我也化装混在市民中间隐蔽在一个朋友的家里，才离开广州。
广州在恐怖笼罩中。反动派和帝国主义勾结打败了广州起义，展开了血腥的屠杀。13日在战斗中牺牲的起义战士很多，被屠杀的有六七千人，太平南路、财厅前、维新路、公园前……遍地尸骸，那些牺牲者多佩着红带。反动派的疯狂已到了这样程度：凡身上带有红色的东西的，都被捕被杀了！
广州武装起义是失败了，可是这次起义是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的“退兵一战”，曾建立了继巴黎公社之后的第二个工人政权，震撼了世界。广州起义后所保存下来的军事力量，在三十年的历史进程中，已溶成英勇无敌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部分了！
附注：施展同志现在广州市广州公社纪念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