踯躅在黑暗的隧道里——法国的财政危机——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踯躅在黑暗的隧道里
——法国的财政危机——
张帆
目前法国财政情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久以前，法国财政部长盖伊阿曾经黯然地说：“我们必须走过一段漫长的隧道，然后才能见到光明。”
6月24日，布歇—莫努里政府提出的财政法案在国民议会以二百五十一票对二百十票的微弱多数通过了。这个财政法案是否能够像布歇—莫努里政府所宣布的那样起挽救财政危机的作用呢？巴黎的舆论对这一点是表示怀疑的。
财政赤字难以弥补
削减预算，增加税收，这是财政法案的一个主要内容。采取这种措施的目的，是为了弥补当前庞大的财政赤字。
几年来，法国的财政赤字一直在直线上升。1955年的赤字是八千亿法郎，1956年增加到一万零五百七十亿法郎，估计1957年将达一万二千亿到一万五千亿法郎。财政赤字不断增加，是扩军备战和殖民战争所引起的恶果。法国的军费支出，1955年为一万零五百六十亿法郎，1956年增为一万二千九百亿法郎，1957年预算达一万三千六百二十亿法郎。其中阿尔及利亚的特别军费，1955年官方的规定是四百八十亿法郎，1956年一跃而为三千五百一十亿法郎，1957年又增加到三千七百八十亿法郎。而实际上，除了特别军费以外，在常年军费和预算的其它项目下也有不少费用是用于阿尔及利亚战争的。
法国财政部长盖伊阿承认：“财政赤字超过九千亿法郎，就不能用国库正常的办法加以弥补。”1956年，为了弥补赤字，法国政府采用了发行公债的办法。1956年10月发行的公债数字就达到三千二百亿法郎。但是今年再用这个办法已经不行了。3月份发行的公债推销额仅达八百亿法郎。因此，法国政府被迫向法兰西银行求助。5月底，摩勒政府向法兰西银行透支了八百亿法郎来应付当月开支；6月底，布歇—莫努里政府又同法兰西银行签订了透支三千五百亿法郎（其中有五百亿法郎是短期贷款）的议定书。
向银行透支，毕竟只是一时应急之计，而且还会进一步促进通货恶性膨胀。于是，法国政府不得不用削减预算、增加税收的办法来缩减赤字。
布歇—莫努里政府全盘接收了摩勒政府削减预算二千五百亿法郎的计划。军费原定削减一千亿，由于法国承担着北大西洋侵略集团的军事义务，同时又进行着耗费日增的阿尔及利亚战争，结果仅削减六百六十亿。其余部分主要是削减一般民用开支和经济、社会投资。但是，在1957年预算中还需要追加侵埃战争的军事开支一千五百八十亿法郎以上，所以实际上赤字只能减少不到一千亿法郎。
新增的税收，1957年下半年为一千四百七十五亿法郎，其中落在劳动人民身上的间接税达九百九十亿法郎。此外，邮政、电话的提价，也使政府增加收入二百三十亿法郎。
显然，削减预算和增加税收的结果，并不能使财政赤字减少多少。怎样应付国库枯竭的难局，仍然是摆在法国政府面前的一个严重问题。
外汇储备行将枯竭
收缩进口、鼓励出口，是财政法案的另一个主要内容。采取这个措施的目的，是为了解救法国国际收支的危机。
1956年法国对外贸易情况急剧恶化，需以外汇支付的对外国的贸易逆差达四千一百四十亿法郎，几乎达到战后最高的水平；1957年对外国的贸易逆差又继续增加，仅头四个月即达二千二百一十亿法郎。对外贸易情况恶化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阿尔及利亚战争扩大了军事物资的进口。1955年法国几乎没有进口什么军事物资，1956年进口军事物资六百亿法郎，1957年进口将达九百亿法郎。同时，阿尔及利亚战争又使很大一部分产品移用于军事需要，影响了出口的增长。1956年军事消费四千三百亿法郎，其中最有出口竞争能力的电气、机械部门的产品占二千三百亿法郎；1957年军费消费将达五千三百五十亿法郎。此外，由于矿工应征入伍，增加美煤进口每年约五千万美元（约一百七十五亿法郎）。
对外贸易逆差的激增，就使法国外汇储备的情况日趋紧张。法国不仅用尽了去年年底结存的外汇，而且还动用了去年从国际货币基金提取的两亿六千二百万美元、2月底美国私人银行一亿美元的石油贷款以及美国政府给予法国购买棉花等剩余农产品的货款三千三百万美元。最近，布歇—莫努里政府又动用了法兰西银行并不富裕的库存黄金一千亿法郎，并且向欧洲支付同盟贷款五千万美元，但是外汇储备仍然极其有限，在偿付6月份欧洲支付同盟中的亏欠一亿多美元后，剩下的维持不到三个月。
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6月18日法国政府宣布重新对欧洲经济合作局成员国和美元区的进口规定限额，打算把全部进口从最近几个月的平均每月一千五百亿法郎削减到每月一千亿法郎。同时，又决定用出口津贴、优惠税率、优先供应等办法鼓励出口，打算把出口值从每月一千亿增至一千三百亿法郎。但是，在这个措施实施以后，虽然燃料和粮食的进口减少了一些，纺织业原料、贵重金属和非铁金属的进口却有了增加。原因很简单，法国的生产依赖进口的原料，据孟戴斯—弗朗斯估计，生产每增加5％，即需要相应增加一千亿到一千三百亿法郎的原料和燃料的进口。因此，改善对外贸易的可能性是很有限的。布歇—莫努里在7月下旬的一次谈话里就悲观地承认，法国贸易逆差的情况“非常危险”，即使“最大胆的措施也不能保证立即改变这种局面”。
乞求外援也非易事
法国政府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财政法案”并不会有很大的作用。因此财政部长盖伊阿说：“必须向盟国借款以避免严重的困难”。
可是一向摆出“施主”姿态的美国，这回却显得并不“慷慨”。不用说山姆大叔是在等待时机提出条件，特别是企图染指最近发现的撒哈拉石油富源以及加紧扩张在法属北非的势力。法国对此也有戒心，因此它又转而求诸于西德，提出了借贷十亿马克（约合二亿六千万美元）的要求，西德副总理布吕希已宣布同意从欧洲支付同盟的盈余里拨出一部分借给法国。可是西德也提出了条件，并且借机就“共同市场”和“原子联营”问题向法国施加压力。无怪乎巴黎“世界报”担忧地叫唤道：“西德将会变成第二个美国！”
靠乞求外援来饮鸩止渴，法国的处境也真是够可悲的了。然而，只要法国统治集团坚持违反法国民族利益的政策，继续在阿尔及利亚进行殖民战争，那么法国的财政情况就将长期踯躅在“黑暗的隧道”里，这将对整个法国经济产生严重的后果，并将进一步削弱法国的国际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