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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塔姆——记一位少数民族的女县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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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08-13
第4版()
专栏:

帕塔姆
——记一位少数民族的女县长
本报记者 沈石
多次经过康赛因,每次在交通食堂吃上一顿饭,便匆匆地走了,那天山丛中奇妙的景色,只好隔着车上的玻璃窗瞧瞧,回想起来,不免有几分怅惘。今年7月,我再度路过这地方,逗留了一天,饱览了山峦秀色。积雪的高峰,薄云缭绕;古老的云杉,满山满谷;清澈的溪水,从峡谷中汇流过来,发出潺潺的声音,小溪两岸,哈萨克人的蒙古包,吐出缕缕青烟,我从城市来,到了这幽静的天山深处,心情为之一快,然而更使我高兴的,是在这里会见了帕塔姆同志。
我曾经去过她的家,房门锁着。到绥定县人民委员会探问,说她上山养病去了。后来和县委书记刘凤岐同志交谈,才知道她养病的地方。
我们到了康赛因,在小溪边上找着了她住的蒙古包。帕塔姆看到客人来访,赶忙烧茶,赶忙搬出地毯铺到沿溪的浅草上。她的丈夫塔西麦合买提陪着我们坐在地毯上,边喝茶边谈天。帕塔姆和她的大女儿莎吉黛又忙着给我们做饭。莎吉黛今年十三岁,小学四年级生,戴着红领巾,蹬着长统马靴,走起路来,绿色的衣裙随风飘动。塔西麦合买提正谈话间,二姑娘哈丽黛抱着最小的妹妹送到爸爸手中。我见到他们的五个儿女,都收拾得挺漂亮,挺干净,见到帕塔姆处处尊重她的丈夫,我窥想她在家中必定是一位贤能的主妇。
用过饭,帕塔姆才来和我们攀谈,她胸部虽然有病,精神倒很愉快。
她在去年才被选为绥定县副县长。这以前,她担任县妇联会主任四个年头。她和妇女们生活在一起,每到一处,总有许多妇女来找她,要求解决她们切身的问题。回到县城,也是这样,道远不能回去的,便留她们在她家歇宿。妇女们开玩笑地说:“帕塔姆的家变成了我们的客栈。”
绥定县试办第一批农业社时,许多妇女不懂得农业合作化的好处,拉丈夫的后腿。她们担心奶牛入社后,喝奶茶,找不到牛奶,害怕入社后不能自由地和亲戚往还,顾虑女儿将来出嫁受到社的干预。
三区二乡农民衣布拉音领导的常年互助组准备成立社,衣布拉音的妻子听到丈夫要入社,卖掉了三十只鸡和一匹母马,把新缝的棉被和几只羊羔寄藏到亲戚家里。一天,帕塔姆来到她家,古安汗问她:“农业社成立后,我住的两间房要入社吗?”古安汗又拿出一包新衣服来,问道:“这是给我女儿缝的,也要入社吗?”帕塔姆向她说明农业合作化的政策,古安汗顾虑消除之后,道出了她的真心话,她说:“我家的房屋、奶牛……都是我丈夫辛苦挣来的,我担心参加农业社后,这些东西便不归我们了。”她后悔卖掉了鸡和母马,后悔不应该把衣服和羊羔藏到亲戚家。
勤劳的维吾尔族妇女,主持着日常的家务劳动,她们没有参加田间生产的习惯。农业社成立之后,要动员她们从事这项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老年人和有小孩的家庭,顾虑很多。他们不愿妇女抛头露面,担心母亲到地里生产,小孩在家没有人照顾。各乡曾经进行了广泛的宣传,可是暗中的阻力仍然不小。绥定郊区光明之路农业社社员左仁汗,有两个小孩,她入社时,和婆婆谈好,自己去生产,让婆婆白天带小孩。可是她每次收工回来,看到小孩没有人管,饭也没有做好,左仁汗跑到妇联会,向帕塔姆诉苦。帕塔姆到了她家,她婆婆也诉起苦来,说:“每天给她做饭,带小孩,我又不是她的长工。”帕塔姆拿五区一乡和平社海立其汗的事迹来启发她。海立其汗的媳妇海仁沙汗是社里的青年生产队长,有五个小孩,她婆婆耐心地照管孙儿,让媳妇好好地生产,结果海仁沙汗被选为劳动模范,到过北京,出席过全国青年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大会,帕塔姆对左仁汗的婆婆说:“你和海立其汗同样是婆婆,她的孙子比你多,难道海立其汗能做到的事,你不能做吗?”经过她一番说服,左仁汗的婆婆也转变过来了。帕塔姆还帮助农业社的妇女,组成带娃娃小组,解决了母亲们的困难,男社员也很满意。
帕塔姆在妇联会工作四年,走遍了全县每一个村庄,农民们都熟悉她,知道她替妇女做了许多事。在1956年12月召开的县人民代表大会会议上,她被选为副县长。
一个女人当了副县长,这在伊犁河谷九个县中还是破天荒的事,它很快地在农民当中传遍开了。帕塔姆有些胆怯,担子重了,能挑得起吗?她写了一封信给县委书记刘凤岐同志,要求考虑改选别人。刘凤岐同志安慰她,鼓励她,嘱她放胆地干下去。他对帕塔姆说:“县人民委员会有正副县长四人,可以适当地分工,同时你又是县委会委员,有重大的事,可事先拿到县委会上研究。”
一次,帕塔姆从乡下回来,她的女儿莎吉黛问道:“妈妈!你做了副县长,害怕吗?”
帕塔姆笑了一笑,说:“怎不害怕哩!刘书记嘱咐我只要事事依靠群众,什么困难都可解决。”
今年6月,绥定县农田受旱,中共伊犁区委员会农村工作部副部长梁国晋同志从伊宁赶来,他要求在受旱地区,让农民夜间浇水,减少水分过多的蒸发。帕塔姆弄明白了夜间浇水的好处后,率领一个工作组,前往奇里巴克乡美丽农业社,号召农民夜间浇水,可是农民只习惯白天浇水,他们说:“这位女县长真厉害,连晚上也不放过我们。”帕塔姆向他们讲解为什么要夜间浇水,当天晚上,她和工作组的同志帮助农业社浇地一百二十亩,农民们见到女县长带头苦干,大家都行动起来,抢救了一部分受旱的麦田。
帕塔姆向我们叙述她童年时的遭遇时,指着戴红领巾的哈丽黛说:“她们这一代真幸福,我像她这般年龄时,还在街头流浪哩!”
她四岁时,父母相继去世,归外祖母抚养,过了三年,外祖母又死去,她流落街头,邻居可怜她,暂时收留了她。到了九岁,送她进一所孤儿学校,可是这所小学只发给衣服和书籍文具,不供食宿。她放学归来,给邻居带小孩,混一口饭吃。念完小学,她考入伊宁师范学校,新疆和平解放以来,党培养她,使她从一位小学教师学会了管理全县的事务,改变了许多人轻视妇女的传统观念。
当我告别她家,前往绥定县夏牧场,途经赛里木湖边,遇见一位年老的哈萨克牧民,他叫古安西拜,我向他问到帕塔姆,古安西拜老汉说:“帕塔姆吗?她是我们的好女儿,她比我们懂得多哩!”
我去阿尔泰山,一路上,想起帕塔姆同志,想起她那温暖的家,想起古安西拜老人的话,使我联想到新疆解放后短短的几个年头,在天山南北的广大农村中,有多少各民族的劳动妇女,摆脱了种种束缚,走向新的生活,在人们的心里和情感上,又起着多么深刻的变化。(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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