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区纪行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越南通讯

　　泛区纪行
　　本报记者　展潮
紧张的战斗
这些天来，越南人民全都注视着河内西北十多公里的“梅林水闸”决口的抢堵工程。
担任这个战斗任务的是越南人民军战士、民工、机关干部和青年学生们。人们昼夜不停地工作着。
7月30日夜，梅林工地上灯火辉煌。屈指计算，这已经是和洪水搏斗的第二十个夜晚了。决口还有九公尺宽，敦河水却在继续上涨。这是个决定性的时刻。分别在决口东、西两边担任直接抢堵任务的南方部队和北方部队的突击手们，决定要在天亮之前切断洪水、堵住决口。于是，一场最激烈的战斗开始了。战士们把一个个装满四、五吨重石块的铁丝笼从决口两边滚下去，洪水被挤在愈来愈紧的决口处通过，仿佛是一头负伤的猛兽似的横冲直闯。但是，英雄的越南人民军终于战胜了这股最凶恶的敌人，在清晨五点三十五分滚下最后一个铁丝笼。两面金星红旗交叉着插在刚被堵住的决口处，工地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和“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
我们被这种情景深深地感染着，在坝头上停留了好久好久。随后，向着搭在堤埂边上的一列帐篷走去，在那里遇见了越南人民军副总参谋长黄文泰少将，他是这次堵口工程的总指挥。这位曾经是奠边府战役胜利的组织者之一的将军，意味深长地说：“堵住决口是一次重大的胜利，但是战斗并没有结束。我们要提高警惕，不取得彻底胜利决不收兵。”
这时候阳光灿烂，从帐篷里看出去，工地上充满着一片忙碌的景象。为了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战士们和民工们不顾一切疲劳，正按照着总指挥部新的号令，紧张地进行“闭气”和复堤工程，以迎击不久可能到来的洪峰。
“岛屿”上的堡垒
站在梅林工地高处眺望，南边是连接红河和太平江的人造运河——敦河的滚滚流水，北边是被洪水漫没的茫茫的一片泛区。
那是7月11日清晨四点钟发生的事。座落在梅林社地界敦河堤上的一座水闸被冲垮了，汹涌的洪水从八十多公尺的决口源源地流进，很快就把河堤北岸低洼的村舍、道路和田野吞没了，同时又把一条叫做“五县溪”的干渠灌满了，冲毁了它的堤坝，于是混浊的洪水便向着四面八方流溢，在短短的几天里漫没了河内一睦南关铁路西侧北宁省和永福省三个县八十八个社，方圆约有三百多公里宽。
灾情一发生，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就采取了紧急措施，坚决在敦河汛期里进行抢堵工程。在那紧急的日子里，越南民主共和国政府总理范文同几乎每天都到工地上，亲自了解和掌握情况，并对关键性的问题作出决定。党和政府其他的领导人也经常到堤坝上视察。应邀前来帮助抢堵工程的中国水利专家们，也昼夜不停地在进行工作。经过各方面的努力，梅林水闸决口终于在7月31日清晨五点三十五分堵住了。
现在，泛区里一亿多立方公尺的洪水正慢慢地向北面的球江里排泄，水位在逐渐地下降着。从泛区的边沿看过去，那里面依然是一个宽阔无比的湖泊，一座座仿佛是无数大小岛屿似的村庄，就星罗棋布地散处在那浊浪翻滚的大湖里。
当人们听说里面住着十几、二十万人民的时候，都不禁要为他们的遭遇表示无限的关怀。
我们在越南劳动党慈山县委会那里得到了答案：泛区里人民损失不大。
慈山县是遭受洪水侵袭的三个县里的一个，并且还处在水头上，全县总共二十一社，就有十八个社被淹。我们是在堵住决口后第二天才到那里去的，但是还得跋涉膝盖那么深的长长的一段水路。
很凑巧，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县委会和县政府刚把泛区损失的数目字归齐，就告诉了我们：在严重的水灾袭击下，十八个社七万一千三百九十四人中只牺牲了六个人，其余损失了七头牛、十九口猪、六百三十公斤稻子和六百九十八间房（土房，用泥浆修补即可）。许多农村党的支部在危难的日子里主动照顾群众，起到了战斗堡垒的作用，使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水乡生涯
我们从慈山县委会出来，在铁路路基西侧雇了只小船，到泛区里去。
经过了一个多钟头，我们到了东寿社的寿溪村跟前。村子里水还没有退尽，得光着脚板走进去。这时，许多转移出去的人都陆续坐船回来探家，有的住在靠近的甚至还把咿啊学话的小孩也带回来了。在过去地主杜文兑的楼房上或其他高处坚守家乡的青壮年人早早就下来了，有的正在互相替换着理发，十来头水牛正躺在附近休息，不远处有鸡、狗飞窜的声音，这一切都预示着生活很快就要恢复常轨了。
小船又把我们载向西南，在东寿社另一个村庄——东壁村上岸。这是个有六十多户、二百七十多口人的小村庄，现在也慢慢地活跃起来了。正像在寿溪村似的，社支部书记不久前乘着别人的船到寿溪村去了，他要在那边过夜布置工作。
一位老人请我们到他的被洪水浸垮了半幅墙壁的茅屋去坐。他的名字叫阮文讨，今年五十二岁，是支部书记的父亲，但是他们早就分居了，现在和老人在一起的有他的老婆、二儿、儿媳和一个小孙子。水灾期间，他让他们转移到北江省的亲戚家里去寄住，自己一个人留下看家，所有的人都响应支部和政府的号召，把搬不走的稻子搁在比1945年大水灾时还要高的屋梁下面，他也按照这样办了，结果半粒稻子也没有丢掉。水刚一退，他又响应号召，在积着厚厚一层冲积土的院子里撒种秧苗。今天，他老婆和二儿特别赶回来看他，三个人一起动手整理家务：二儿收拾牛圈，老太婆削芋头准备烧饭，老头子正在动手和泥要把那半幅墙补起来。见到我们来了，和水乡里其他人家一样，他们一家子都很高兴，硬让我们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竹榻上坐下来，一杯杯地让着茶水，话匣子也就打开了。老太婆和二儿说，他们在外并不感到有什么不便，政府和当地群众尽一切可能给安排住处，让出小块耕地撒种秧苗，国营贸易公司还发给稻子磨米，每五十公斤得二公斤米、一大堆谷糠和一千九百元工钱，不仅够吃而且还有节余。
八十老人话今昔
我们后来又坐船到了云河社的设评村，在这里遇见了一位八十三岁高龄的名叫阮文任的老人，他一见面就说自己一生曾经经过四次大水灾，以1945年灾情最厉害，以这次抢救得最快。水一退，冲积土留下来，秋稻丰收有望。
在中版村，有一位今年八十四岁的老人，名叫阮文峰，他说他的一生是一幅新旧社会的鲜明对照的图画。过去三次水灾，他的家人多是流散四方，有时甚至还要乞讨度日，可是现在呢？他在减租、土改中分得了五亩三分田、一头水牛，这次水灾他不仅不缺粮，而且还有积余稻子二千六百公斤。
东壁村有一位名叫阮文随的老人，1945年光他家就死了七口人，现在全家十三口人不仅没有一个饿死的，而且在水灾期间还是丰衣足食。
太阳快要西沉了，我们告别了那些阅历丰富的七、八十岁的老年人，乘船离开泛区。（附图片）
　　“梅林水闸”决口抢堵工程胜利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