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喷油之夜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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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10-03
第4版()
专栏:

喷油之夜
仲强
风雪天。
午夜一点多的时候,我赶到离油矿有六十多里远的红柳山探区。井场上,正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钻井工人们来来往往地在搬运重晶石粉。我把工人们大略地溜了一眼,就是没有看见朱文清队长。
“看见队长吗?”我拉住一个工人问。
“才过去,瞧就在堆重晶石粉那里。”工人给我指着说。我随着他所指的方向走过去,这里倒是有三、四个人,但还是没有朱文清的影子,我心里可有些不耐烦了,只好又问另一个工人:“你们队长到底到那里去了?”
“呵!是江林工程师吗?”一个弯着腰正准备背重晶石粉的小伙子,微微地抬起头来,他脸上涂满了原油,在灯光下闪闪地发亮。要不是他说话的声音,我还认不出这是朱文清。他没有等我回答,紧接着又说:“刚才又喷了一会,真厉害,一下子就冒上十几公尺高。”朱文清兴高采烈的比划着,然后用手在脸上抹了一下,放到鼻子跟前贪婪地、使劲地吸了一口气:“嘿!味道真够劲,准是头等原油。”接着朱文清扛上一袋重晶石粉,把我领到泥浆池旁边。他拿起一根棍子,在泥浆池里搅动了一下:“瞧,这浮在上面的全是原油,现在都冻得变成块块了。你知道现在的气候真够呛,一下子就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是的,这真是原油,不仅是在泥浆池里,也溢出了外面,沿着山沟往下淌了好多,在茫茫的雪原上,只见一条小小的黑渠,一直淌到一百多公尺外的地方。
“还不赶紧把泥浆池里的原油捞出来,别减轻了泥浆比重,一会油又得往上喷了。”我提醒着朱文清。他一听见,便连忙找来一只铁桶,弯下腰去舀浮漂在泥浆上面的原油。
“老朱,让工人来舀吧!你是队长应该照顾全面呵!”看见朱文清那个艰难的样子,我知道他够累的了。我想起了打从这口井,发生了卡钻的事故后,朱文清便日夜守在井上,亲自动手解除事故。就这样一直到昨晚上九点多,才解除了事故。他本来打算夜里十二点钟,交通车来的时候回矿上去,谁知道没隔上二个多小时,便出乎意料之外地喷油了。如今,他整整有六天的时间,没有阁过眼。这会儿我有意让他休息一会。
“呵!”朱文清又犹疑了一会,但当他望了望工人们,便很快地改口说:“他们还要搬重晶石,忙着哩,还是我来吧!”于是他又继续舀着原油。我也不由自主地走上去,帮他把原油桶提上来,又送到机房外面去倒。只提了几桶原油,因为泥浆池沿淋上了泥浆和原油,一下子变得非常溜滑了,一不注意朱文清便滑到泥浆池里。泥浆淹没到朱文清的腰,泥浆里还有碎冰片,冻得朱文清连着打了几个寒噤。
“也好,这样倒也方便些,老江你来这里接吧!”朱文清定了定神,接着又不在乎地说。
“还不赶快上来,再过一会不把你冻死才怪哩!”我几乎是带着命令的口气说。我趁着接过油桶的机会,顺便拉着他的手硬拖上来。这时又吹来一股子寒风,吹得朱文清猛地颤了一颤,于是牙齿不住地“得得”地磕打起来。
“刚才的确不觉得冷。”朱文清说,看来小伙子还有些不服劲似的。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把朱文清拉回帐篷去了,让他换上了技术员的棉裤。他披起老羊皮大衣,在炽旺的火炉边坐下来。这下,他才慢慢吞吞地给我汇报井喷的情况。没有多久,他便倚着墙根,“呼呼”地睡着了。
我没有惊动他,只是沉默地回想起半年多来,我亲眼看见这些钻井工人们,每天要三次的从矿上来这里上班,下班后又要回到矿上去,每天总得跑个百多里路。这还不算,最怕的是汽车有时在路上抛锚了,这时朱文清便带领着大伙,唱着“我们工人有力量”的歌子,爬过陡峻的雪山坡,跑到井场上去继续工作。
过了一会,我听见外面忽然噪噪嚷嚷的,心想大概又是喷上油来了,于是拔起腿来往外面走,准备到井场上招呼一下。不想正要出帐篷门的时候,踏动了一块铁板,把朱文清惊醒了,他蓦地坐起来:“怎么?又喷了吗?”这好像他事先就已经预料到了似的。
“唔,大概是吧!”我说,我忽然想起他还没有休息好,于是把他按下劝着:“不要紧,你睡吧,我来招呼好了。”
“不,不想睡了。”朱文清披起老羊皮大衣,又跳跳蹦蹦地跑出去了。我想追上去把他再拉回来,但他已经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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