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腾的青年农场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欢腾的青年农场
本报记者　戴月
从北京上火车，往东约走了五个小时，就到了茶淀车站。从火车站到青年农场，还有二三十里路。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往远看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和大片荒地，荒地上生长着一人多高的野生植物。正当我不知道去青年农场的道路的时候，一个青年女学生热情地跑过来问我：“你是去青年农场的吗？跟我们一块走吧。”
我们走了一会，就听到远处传来了嘹亮的歌声，在辽阔的田野上露出了一座座的小房子，里边透出了明亮的灯光。我惊奇地问：“你们住在荒地里吗？”她笑起来，并且对我说：“我们这里可美啦，周围都是湖和河，东有蓟运河，南有金钟河，西有新潮白河，北有增古河，当中有三十多万亩的土地，已经开垦的有十四万亩。在已开垦的土地上种植着稻子、谷子，还有三千多亩果树园、有畜牧场、有碾米厂、拖拉机站……田野里有一排排整齐的小红房。我们就住在这个美丽的地方。”说完了，她已经把我领到了青年农场场长办公室。那里的负责同志热情地接待我，那位学生对我说声“再见”就跑掉了，我还没来得及记下她的名字。
愉快的劳动
早上五点钟，学生们从床上爬起来，就跑到操场上、小河边活动，回来后洗脸、吃饭。到了六点半钟出工的时候，男女同学分别排成大队，女同学扛着锄头去锄萝卜，男同学拿着镰刀去割谷子。我跟第六队的同学一起去谷子地。到了地里，技术员比比划划地指导一阵，大家都按着他教的方法作。干起活来一个追着一个，谁也不肯落在后边。休息时，有的同学就逗趣地学着“美丽的一天”电影中几个孩子讽刺农庄主席的话：“我们主席爱谷子爱玉米，就是不爱搞文娱……”有的学生出工时没分到镰刀，就用手拔谷子，队长走到这些学生跟前时，王增玺说：“我们队长爱萝卜、爱土豆，就是不给我们镰刀割谷子。”队长听了后也跟着笑起来，赶紧想办法给他们找镰刀。
晚饭以后是大家最快乐的时候，有的在操场上打球，有的唱歌，捉来螃蟹的人就在宿舍门前搭起小炉灶，用脸盆代替锅来煮螃蟹，大家围着火堆吃着谈着。院子里扩音器的喇叭响了，广播员播送了他们一天的劳动成绩，接着又朗诵了第二队同学们写的一首诗：
要用双手把农场建设得更漂亮，
使青春的力量放热发光，我们爱这快乐的大家庭，
爱这日渐壮大的青年农场！
过第一关
9月14日下午，青年农场迎接第三批成员。这天特别热闹，到处张贴着欢迎的标语，同学们敲锣打鼓地欢迎他们。
这次北京第十中学来了不少人。第二批来青年农场的学生叶自立看到了他新来的同学特别高兴，晚上他们亲亲热热地坐在一个大床上，叶自立向他们谈起他自己怎样在劳动中受到了锻炼。
他们刚来到青年农场的时候，像所有的人一样，看到许多同学，看到这样优美的环境，真是从心里往外乐。干活大家抢着干。过了两三天以后，不但听不到有人争着干活，就连说笑的声音也越来越少了。晚上回宿舍有的人连脚也顾不上洗，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谁也不想起床，光想多睡一会。起来以后胳臂腿发酸，浑身上下的关节都痛，出工走路的时候东摇西晃，两只手肿的硬挺挺的，一抓紧镰刀，就把血泡挤的很痛，太阳晒得像火烤，下工以后个个昏头胀脑……他说：“这就是我们作第一代有文化的农民要过的第一关。”他们用战斗的精神克服劳动中的困难。现在他们都渡过了这一关，皮肤晒得黑红黑红的，细嫩的手掌磨出了茧子，每人都吃得又红又胖。
妈妈放心了
农场负责同志陪我参观时，走进了五队女同学宿舍，看到床上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正在补袜子，床边一个女孩正在桌子上写信，见到我们她立刻站起来对场长说：“妈妈明天要回家，今天我请假了。”场长点点头。我知道她们是母女，趁此请她母亲谈谈到这里以后的感想。女孩先接过来说：“我叫宁春燕，是北京十二中的，初三毕业以后愿意参加农业生产，就到这来了。妈妈知道了，从兰州来看我……”
母亲听女儿说到这里笑起来了，接着她谈到为什么从兰州到这里来的。宁春燕的父亲在兰州工作。他们的一儿一女留在北京读书。从来没想过叫孩子参加生产，一心一意想叫儿女读完中学升大学，将来好当工程师、当干部。没想到女儿没考上高中。春燕从学校来农场之前，只给爸爸妈妈写了封信，没得到允许就来了。妈妈接到女儿信后一夜没睡着觉，恐怕女儿受不了干庄稼活这个苦。于是夫妇俩商量决定，母亲到北京把女儿带回去在家自学，等明年再考学校。到了北京，女儿已经走了。她马上又买了火车票赶到茶淀青年农场。当她看到女儿高高兴兴从地里干活回来的时候，她仔细地端详着女儿晒得红黑的脸，比过去健康多了。春燕领她参观青年农场，处处使她感到惊奇，虽然农村生活不及城市舒适，农业生产也很艰苦，但是这儿却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新生活的愉快，她也亲眼看到了同学之间亲如姐妹的友谊关系，知道农场为照顾女孩子的特殊困难，还派来了妇女干部作她们的辅导员。她看到这些以后，叫女儿走的念头打消了，她在离开农场之前还嘱咐女儿好好劳动，努力学习。
十四朵红花
这是一天中午，出工的同学还没回来，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到了女九中同学的宿舍。一个女孩子拿着苍蝇拍正在找苍蝇，床铺上放着一堆撕开口的信，信皮上写着郑曼丽的名字。我想这个女孩子大概就是郑曼丽。我试叫一声“郑曼丽”，她笑一笑说：“今天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这间屋里最使我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那十四朵红花。我问她这些花的来历，她就从这里开始谈起她到青年农场以后的情况：“我们十四个同学是第二批来的，大部分人没离开过家，临来时学校送给我们每人一朵花，老师说‘希望你们永远像鲜花一样美丽，永远像松柏一样坚强。’我们自己也知道应当怎样作，可是一到晚上还是想家，一个星期好像一个月。年龄大点的同学都非常好，她们像大姐姐一样地关心我们，把屋子布置得非常漂亮，把学校给我们的花都挂在床对面的墙上，叫我们谁要是想家就看看那朵花，不要忘了老师说的话。
“我十六岁，是这屋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她们都叫我‘小妹’，我在家时什么都靠妈妈照顾，早起上学有时还是妈妈叫。我到这里什么都感到不习惯。挨着我睡的于秀珍，她就像我的姐姐一样，晚上怕我想家老是逗我笑，白天她下工后有工夫就帮我洗衣服、补袜子，我非常感激她。”
她顺手从床上拿起一封信说：“爸爸也来信鼓励我，他说我走后亲友们都不约而同地称赞，说我自动参加农业生产的精神是可贵的。爸爸说：‘劳动大学’是人人都要上的，我们以后还要跟在你们的后边，进行劳动锻炼。他说这是一条新的道路；我们听毛主席的话走这条道路，永远都是正确的。同学们的帮助和爸爸的鼓励，给我加强了克服困难的勇气。现在我什么也不怕，一点顾虑也没有，吃饱饭就去干活，晚上和大家一块学习。”她伸出手来给我看，干活时磨出来的血泡已经变成了茧子。她好像用这个来说明她劳动的好坏。
“我离不开这个家了”
一天晚饭后，宿舍里都在开生活会。我到二队十二小组去，这是一屋子男同学，他们发言非常踊跃。高中毕业生陈传广说：“我爱上了这个地方，也爱上了这里的人，到这以后真像到自己的家里一样。厨房炊事员太好了，他们早上两点多钟就起来给我们作饭，怕我们吃不饱，就作两三样菜。理发员的态度也很好，到他那儿去理发，他问长问短的好像对家里人一样。图书馆的同志，非常热情地给我找书找报纸。队长照顾我们更好，夜里常常起来给我们盖被子。这一切都使我的思想在这个地方扎了根。当我看到了前几天还被草盖着的萝卜地，经过我们锄草后露出了一片绿油油的萝卜缨子，几天后由鸡蛋那么大的小萝卜长到了饭碗那么大，看到了自己的劳动成绩，心里高兴极了。现在我离不开这个家了。”
北京市来的青年学生们，决心在这里安家落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