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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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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10-13
第8版()
专栏:

  难忘的人
  曾昭安
洗衣房里,人人有说有笑,个个边洗边谈,真所谓海角天涯,无所不讲,乐和极了。我呢,刚到校不久,人生面不熟,嘴又笨,跟谁都搭不上腔。正在这当儿,身边的洗衣池就来了个年约四十多岁的人,身穿着早被太阳晒得褪了色、陈旧不堪的中山装,额头高高。他一撂下衣盆,就一边忙着卷袖筒,准备搓洗;一边微笑地朝着我,和蔼地问:“同志,在那系?”
“中文系!”我顺口答着。
“刚到?”
“对!……”我还来不及说出何时到校,他又连续地问:“听口音,你大概是两广吧!生活过得惯吗?有啥困难?叫啥名字?”
我一听,觉得这人有点怪,为什么初次交谈,就这样提出一连串问题?但瞧瞧他那副圆脸庞,处处都显露出亲切、诚恳的笑容,又觉得叫人亲切。
“刚落户,当然有些陌生,不习惯,可呆的时间一长,就会像家乡啦!我从南方到这儿时,就是这样。”当我说出对兰州风砂有些恶感,别的还好的时候,他就微微一笑,瞧瞧窗外,自言自语地说。
我刚想张口,问问他名字,干啥工作,何时到兰州等问题,耳边就听到这样哄然地叫嚷声:“校长,啥时回来?北京有啥新闻?”我忙回头四望,看看校长是个啥模样儿。没料他却停止搓洗,转身朝着大伙,笑嘻嘻地说:“昨天回来,你们近来可好?学习忙吗?”
我一听,不禁呆了,双手不知搁在那儿才好,心儿暗想:“哟,原来是校长!好险呀……”
他跟大伙寒喧了一阵,又照常干他活儿,照样和蔼地跟我闲聊。可我却在纳闷儿:“大学校长,事儿还少吗?为啥还自个干这活儿?”听说,最初同学见他自个洗衣,也跟我一样感到又奇怪又不顺眼,就当面给他提了个意见。他却慢吞吞地说:“整天呆办公室,脑子也会发涨,不管用。每天抽点时间,作些轻微的体力劳动,既能让脑子歇歇,又能锻炼自己,这不是两全其美!”
他很注意身体活动,并力劝同学别忽视体育锻炼。所以,在课外活动时候,要是他路过球场,见大伙正紧张地玩球,而你却不理不睬,蹲在一边观望,他准向你打着手势,温和地说:“来,咱们也来吧!”如果还不肯动,他就会动手拉你下场。
有一次,他发现了一个新同学被子太薄,便立刻叫通讯员将自个唯一仅有的虎皮大衣送去给那个同学。晚上,那同学回来,见床上搁着一件皮大衣,忙问谁的大衣丢在这儿?同房伙伴一说,他竟激动得掉下泪来,自言自语地说:“校长怎知道?他衣服也不多呀,冻坏我不打紧,要是冻坏他啊,革命事业遭受损失就大啦!”想着想着,便抱起大衣,飞快地往校长房里跑,送还给他。校长当然不肯,又叫通讯员送去,这样来回了三次。最后,校长就亲自送来了,拍着那同学肩膀说:“你暂盖几天,待组织研究好了,补助你些钱,买些棉絮添上,然后还我不迟!”
无论在什么场合,他只要稍为一露头,气还没喘一喘,马上就有成堆堆的同学围着他,问这问那,提提意见……这时,他总是笑盈盈地回答每一个问题,并且不久马上见效。同学有什么意见,老这样说:“找校长去!”至于逢年过节,那就更热闹咯,简直像五代同堂的大家庭。一大清早,同学们就三五成群的去给他拜年,像子子孙孙们嚷着要压岁钱那样,异口同声地嚷着吃糖嚼饼。他呢?也懂得同学心理,事先早就预备好了过年茶点,迎接同学的光临。
现在,我已经离开了这个可爱的革命乐园一年多了,每当我回忆既往,他就会首先出现在我的心间,像股早来的春风,吹暖了我的心。特别在最近右派分子用千方百计来中伤我党的时候,我更不能忘掉这位参加革命二十多年的老党员,正如我不能忘掉喝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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