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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斯科的一条小巷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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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11-10
第8版()
专栏:

在莫斯科的一条小巷里
米堃
1956年夏天,一个星期六的傍晚,大约八点多钟,我从靠近莫斯科河的一家电影院看完电影出来,走回家去。
在苏联,星期六是六小时工作制。下午两点或四点钟,除去书店、食品店和娱乐场所外,人们都下班了。五、六点钟以后,只有一些主要街道、公园、电影院和戏院的门前,是热闹的。
我走过莫斯科河,折入一条僻静的小巷,打算穿过小巷,到大街上搭无轨电车回去。刚出电影院时,我就感觉腹部有些疼痛,到转进胡同口,痛得就很厉害了。我不得不站下来,弯着腰。但疼痛反而越来越加剧了。我只得坐到人行道上,几乎是蜷伏着,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头上汗水直冒。
这时胡同内杳无人迹,一片寂静。只有不远的一家面包店的玻璃门和玻璃橱窗是亮堂堂的,偶尔传来门的轻微的开闭声和一闪而过的稀疏的人影。
我蜷伏着,死劲压着我的腹部,疼痛却不断地加剧着。正在这无可奈何的时候,我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皮鞋的走路声,临到身边,却戛然而止了。
“您怎么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仰起头看了看,答道:“我肚子痛。”
“痛得很厉害吗?”她俯下身,用手抚着我的肩,关心地问。
“厉害。您能给我叫一辆出租汽车来吗?”
“好的。马上。”
话刚落音,她就跑着走了。我感激地望着她的背影,隐约的灯光中,我瞧见她身后掉了一件什么东西。但她并不回身拾起,却径直向胡同口奔去了。
不多久,她气喘呼呼地跑了回来,神情焦灼而不安。
“真糟糕!街上一辆空车也没遇着,老叫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我又不放心。我看您还是先到我家躺躺,然后我给打电话叫车吧。”
不等我回答,她就把我搀扶起来,几乎是用半个身子托着我,慢慢地向前走。路上我才看清她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而且知道她名叫娜达莎,原是去面包店买了面包,回家准备晚餐的。这时我想起她丢失的东西。
“那您的面包呢?”我问。
她没有立即回答。停了一会,才笑着应了一声:“嘿!”
她搀扶着我,艰难地走出了胡同,来到一座楼房,上了楼,走进一个宽敞而舒适的房间。
“这就是我的家。”她说,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把我扶在一张长沙发上躺下,给我背后垫了一个鸭绒枕头。
“您累坏了吧?”我望着她,感激而又抱歉地问。
“这累什么?”她笑了笑。
但我却察觉出了她的压抑的喘息,看见了她额头上的隐约的汗珠……
“你看真不凑巧!”她有意转换话题说。“我的爸爸和妈妈都看戏去了。要不,我们也可多两个帮手。”她停了停,接着说:“我给您弄点喝的吧。”
当我喝着带糖的滚热的茶的时候,她一直在旁边站着看着我。等我喝完茶,休息了一会,才到屋外打电话叫车去了。
不久,她又搀托着我走下楼,扶我上了车。向司机和我都作了一番叮嘱之后,才放心地跟我挥手告别。
当天夜里,我便坐着急救车进了医院。第二天黎明,医生就给我进行了切除盲肠的手术。
我离开莫斯科已经一年多了。一年多来,每当我看着和触到我腹部上还留的手术创痕的时候,或是天气骤变刀口有隐隐的反应的时候,我便不无激动地想起了原是陌生的娜达莎,我的一个十五六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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