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尔库次克的又一日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访苏书简

伊尔库次克的又一日
田汉
（续昨）
这里还有美术馆、历史博物馆等美丽建筑，美术馆中据说还有中国部，藏有许多中国陶瓷书画雕刻刺绣之类，还有一个嵌有珠宝的皇帝的御座。
这里有一座一公里长的钢筋的安哥拉大桥，横跨在安哥拉河上。朦胧的桥灯映在碧流和雪盖的趸船之上。桥栏也积着雪。对岸火车来往吐着长烟起伏在强烈的射灯之下。那就是有名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我是坐它的国际列车第一次兴奋地去到莫斯科的。
我们从桥北走回桥南，风景的壮丽使人忘了夜风的寒冷。领路的丽玛·克拉施柯娃同志对我谈起关于安哥拉河的神话。说相传贝加尔女神有三百六十个替她攒积财富的儿子（那当然是指流入贝加尔湖的几百条支流），却被一个女儿把她的财富不断花掉，那就是安哥拉。她爱慕叶尼塞王子的英俊，定要嫁给他，她母亲不答应，她不听，走了一千八百公里，执意要去找这位王子，她母亲大怒，举起石头去砸她，她终于踢开这石头，投入叶尼塞的怀抱。于今在安哥拉河流入叶尼塞河的江口还留存这个巨大的“神石”，以前糊涂残暴的沙皇官吏在这神奇的石头上处理犯人，认为凡从石上丢下去不沉下的便是无罪，放了他；沉下去的便是天网恢恢，罪有应得。
安哥拉的母亲贝加尔湖宽六十公里，长一百七十公里，按我们北海、中南海，什刹海的体例，她早该叫做“海”了，但还是谦虚地自称为“湖”。她还是世界上最深的湖，最深处达一千八百公尺。虽是淡水，但产大海豹之类。
这里从十月里有六个月冬天，最冷时达零下四十度。但气候干燥，没有大风，人们过得很舒服。
当然以前这里是很不舒服的。从彼得格勒的都人士看来，这一离京一万多里的伊尔库次克，曾是蛮荒烟瘴之地。所以沙皇把十二月党人，社会革命党人，共产党（布）人先后放逐到这里。十二月党人暴动失败后，特洛彼茨柯野公爵被发配到伊尔库次克附近的聂孔斯基铁矿做苦工，年轻的公爵夫人特洛彼茨卡娅，不顾亲友们和沿途官吏百般阻止毅然坐着马车，风雪万里，到伊尔库次克寻找她丈夫；接着和普希金有亲戚关系的奥尔公斯卡娅也同样万里寻夫到此。这一动人的故事曾表现在诗人涅克拉索夫的名作“俄罗斯的女人”之中。俄国有一张名画叫“奥尔公斯基之梦”也写的是这个故事。据丽玛说，特洛彼茨卡娅和她两个儿子的墓还在这里。历史博物馆里也还有他们的遗物。为着纪念他们，这里有一条“十二月事件大街”，还有“十二月党人广场”。
共产党（布）人曾发配到这里的有基洛夫和莫洛托夫。这里也特为基洛夫同志建立一所纪念广场。
据说这些革命家被放逐到这里来，尽管在沙皇官吏的监视之下，他们不忘记为人民服务，主动地组织学校，出版小型刊物，做了许多启蒙活动，这对今天伊尔库次克之能成为文化科学城市是起了极大作用的。
写到这里团的工作同志来敲门通知说“可以起飞了，要在一小时内做好上机的准备”。因此我只好对读者们说：“莫斯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