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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民在创造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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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11-24
第2版()
专栏:

农民在创造
本报记者 林韦
有些人总以为在社会主义时代,在共产党领导之下,自由好像不多,而人们的创造力也得不到充分发挥的机会。这些人如果跑到合作化以后的农村去仔细看看,就会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谬!
东坪的“自来水”
这里先谈谈胡秀德。胡秀德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五十来岁。在共产党没有来的时候,他所能够找得到的活路就是给地主家当长工。他从小就干这行业。他和别的长工差不多,几十年中没有表现出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才能和创造力。那时候他有些什么自由呢?——穿一身补钉重重的破烂衣服,吃红高粱,山药蛋,还有炒熟的谷子磨成面拌以开水的稀汤,当地叫“糊糊”。白天上地给地主作活,晚间回家给地主作活,切草,喂牲口,挑水……。他特别喜爱水田,他时常可以站在地主家的水田旁边感叹,“多好啊!一亩水地胜过十亩旱地!”可是这里水地只有四百来亩,大半属于地主。像他这样的人,甚至一亩没有。
胡秀德所在的东坪乡(属河北省宣化县),包括东坪、西坪、西崖底、塔院等几个山区村庄,都在桑乾河北岸。河水长年不断地向东奔流,但岸边绝大部分耕地却从来沾不到它一点光,因为河床低。当地民歌说:“坪下流水坪上旱,山上红土石头蛋,天旱把雨盼,下雨冲一半。”这道出了当地农民的最大悲哀。
胡秀德在当长工的时候就想过要从西面山上开渠引水,把本村旱地变成水地。西面九里的水磨沟有一股不小的清水河,日日夜夜向桑乾河倾注清水,白白地向东流去。如果从半山把这股水截住,引到东坪一带来,那该有多好啊!可是他连说也不敢对人说,他怕人家说他是发疯,做梦。他的自由就是在心里想想。他的本分,是两只手养一张嘴,悄悄地活几年,悄悄地死去。
共产党来了,地主打倒了,时代变了,这个农民的蜷曲着的心随着舒展开来。他的潜伏着的智慧和精力活跃起来。他像春天里的草木一样充溢着生机,蓬勃生长。他每次上山打柴,总是攀藤附葛,爬到高高的石崖上用肉眼观测,决心要找出一条渠线,引水过山。他开始向周围的农民群众宣传他的计划,鼓动大家自动起来开渠。他说,一年不成二年,二年不成三年,总会成功的。周围的人也都有过这种愿望,但谁也不以为这会成为事实。在他们看来,工程是这样的浩大,而自己的力量是过于渺小了。他们害怕白费工夫修不成,耽误了当年生计,孩子老婆要挨饿。
农业合作化给农民群众带来了从来未曾有过的力量和信心。从1955年起,这几个村庄联合成了一个大型农业生产合作社。这时候,农民们忽然发现自己腰杆子硬了,胳膊粗了,腿壮了。他们的胆量和勇气大大增长,什么都敢尝试。胡秀德这时候已经是共产党员,又是农业社的副主任。以他为首,农业社在生产的队伍以外组成了专业的开渠队伍。农闲的时候,生产队伍也参加修渠。这样,开渠所必不可少的二、三万人工的难题解决了。在岩石上凿渠需要许多炸药和别的工具工料,则由国家拨款二千五百元、贷款一千元来解决。政府水利部门也派来了技术指导人员。胡秀德这个大老粗总指挥所不能解决的一些技术问题,由派来的人员帮助解决了。
经过1955年的秋季和严冬,经过1956年的春季和初夏,坚持施工九个半月,河水就穿过悬崖流进村来。社员们给水渠起了个名字,叫“悬空渠”。村前一千亩旱地从此变成了水浇地,亩产从一百多斤激增至三百来斤。最高的达到八百多斤。世世代代的缺粮村庄,变成了余粮村庄。
今年10月上旬记者访问东坪农业社的时候,街道上到处有闪烁发光的流水,顺着小小的水道流动,水边有孩子们在玩耍,妇女们在洗东西。农户如果需要,随时都可以从街道上把水引进自己院里,用以浇菜,浇树,饮牲畜,饮猪,也可以洗衣、做饭。农民把它称作“自来水”。站在村北的高处,可以看到几乎家家院里都长着繁茂的白菜、萝卜、山药、蔓菁和葱韭,还有的种了葡萄或别的果树。这不很像是一些江南的村庄么?
在东坪和西坪之间,今年有两盘大水磨修建起来,整日轰隆轰隆作响,它代替了几百个妇女的磨面和碾米的劳动,使她们可以腾出手来喂猪积肥,或者参加其他生产和建设。
沿着水渠西行,渠道两旁凡是有土的地方,都栽了杨柳树或果树。但是走不多远,就尽是石头了。桑乾河道也好像越来越低,渐渐成了深渊。往下看,头就发晕。领路的人解释说:开渠的时候,共产党员带头,在山顶打下钢橛,用大绳把人捆住腰吊下来在石头上钻洞,装炸药。过大年的前后,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十度,大家都坚持施工。过了大年,初二就上了工……。农民们在看到了自己的力量和前途的时候,他们的勇气和毅力实在是惊人的!
开渠引水只是这里农民按照自己的意志改造自然、创造幸福生活的开始。他们现在又在规划若干劈山改河、闸沟淤地的工程,计划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期间用各种方法再增加水地一千亩,绿化荒山一千六百亩。同时要大大发展养猪养畜事业,使肥料赶上水利,使水利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们计划到1962年要使社员每人每年平均收入达到一千五百多斤原粮。
哪朝哪代农民能够这样自由地发挥他们的创造力?什么时候他们曾经这样充满希望和信心?
胡秀德呢?他现在还是一个普通的农民,但也可以说已经不是普通的农民了。记者会见胡秀德是在宣化县城参加粮食问题和冬春生产问题的会议,马上就要动身到保定参加省里召开的水利会议。他现在生活得兴致勃勃,有声有色。
我曾经请他谈一下过去的经历,但他对于自己个人的事情显然没有谈的兴趣。谈不了三句,就又折回到水利工作上来。他对于有关水渠的各种数目字记得非常清楚,随口都能回答得出。他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各个工段的进度,要解决的问题,做什么样式,用多少工,用什么料,等等。尽管写字有点歪歪扭扭,但他俨然是一个水利专家的样子。他快活,热烈,机敏,单纯。他的一切动作和表情都像是一个不大懂得世故的青年人。而且像赵树理写的李有才一样,随时都能把要说的话编成快板,顺口溜。他对党和人民政府有无限的信任,对一切革命同志一见如故,如同亲人。谈到将来时,他说:“能干多少年就干多少年,老得不能动了就去看管渠道,看管树木,我就是爱这些东西。”
在某些人看来,像胡秀德这样只知道修条水渠、改变个把山村的人,实在只能算作渺小的俗人。但是,真正创造世界和改造世界的人,恰好就是胡秀德这样一些平凡的人。而在这些平凡的人看来,共产党领导下的社会主义的时代,正好是最自由和最能发挥人们创造力的时代。 让山洪为人们服务
山洪并不是注定要为害于人的。合作化了的农民,正在以艰辛的劳动制服山洪,让它为自己创造幸福。宣化县的山区,现在正在进行着这一斗争。祁家庄和响水铺两个农业合作社做得特别好。
响水铺在京包铁路上的辛庄子车站附近。祁家庄在北面十多里,要翻过一架大山。这一带的山村过去都非常穷苦,耕地多半是零零碎碎的小块山梁,一亩打不到一百斤粮食。光秃秃的山坡本来就没有多少肥土,而又年年被雨水冲刷而大量流失,所以产量越来越小,人民生活越来越困难。许多农家长年吃糠,遇灾年就出外逃荒。“光秃山坡草不长,沟多地薄不产粮,冬缺衣,夏缺粮。”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悲惨。
如今,农业合作化仅仅二、三年,情形就大大地改变了。在响水铺村西,领路的同志指着走向火车站的大道旁边大片低洼的耕地告诉记者:前年这里还是一条很宽的河沟,经过去年大修,现在都淤平了,种玉米一亩收二百来斤。旁边那条窄窄的渠道,是人们给山洪留下的仅有的地盘。洪水太大的时候,它可以顺渠而东。
由此往西北走,是一大片平整的梯田。领路的人说:这里以前是坡,庄稼年年被冲。现在修成一节节梯田,就不再受冲了。旁边挖了水渠,可以按照人们的意愿随时浇。今年灌种山药(甘薯),一亩收到二千四百斤。
水源在哪里呢?顺着山沟,不,应当说是顺着低地,往里走,越走越高,我们发现了一片被谷坊拦住了的清澈的河水,五六株高大的垂柳和它们的倒影,都浸在水里,很像一片美丽的风景区。再往里走,有一条六、七公尺高,十来公尺长的水泥和石头砌成的拦水坝。这是一个新修的小水库,这里有更多的清水。下面耕地需要水浇时,水就从这里放下去。
小水库两边是很高的山坡。社员们在山坡上到处挖了鱼鳞坑,水平沟,拦截小量的水,并且在里面种植了杏树,苹果树,柳树,有的已经有一人高。坡上荆棘杂草丛生,红熟了的酸枣满坡都是,引人垂涎。
据乡里同志谈,响水铺社原来只有一百一十亩水地。合作化二年来装了一架锅驼机,打了十五眼井,修了一个小水库和四道消水渠,使水地增加了六百多亩。新挖的十一道洪水渠,能浇灌将近三百亩。这社有三百多条山沟,其中十三条主沟已经治理成我们看到的那条一样。
据乡里一个年青的文书谈,去年这社社员平均吃粮四百来斤,一般农户一日三顿都吃干的。他说:只要不浪费,粮食不但够吃,还能有点节余。
谈到闸沟垫地时,响水铺的人异口同声称颂祁家庄农业社。祁家庄社做的量更大,质也更好。在我们翻过大山去祁家庄参观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很像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动画片上的山田。地堰和谷坊既平整,又光亮,都是新土筑成。映着明净的秋天的阳光,显得格外好看。远处近处,一望好几里,根本没有什么荒坡和荒沟,而只有一层层的高地和低地,紧紧连接在一起,没有空隙。社里的同志领着我们走了两三个钟头,我们的眼前和脚下全是很好的耕地,长着很好的玉米,长的穗子有尺把长。领路的人不爱多说话,我起初老在找沟而找不到。后来问领路的人,他说:“咱们走的这些地从前都是河沟,现在看不出来了。”以后我发现,凡是同周围比起来较低的耕地,两面或者一面有切崖的痕迹,地堰(谷坊)较高而又特别整齐干净的地,都是原来的河沟修成的。谷坊长的有数十公尺,短的也有七八公尺。左右把崖切齐,再把切下来的土摊平,然后正面筑起谷坊,这就把历来只能供山洪奔泻的狭窄的山沟变成了宽展的一层层的耕地。夏秋雨季山洪暴发时,水小一点就根本出不了沟,而被一层层的新田吸收了。洪水很大时,也有渠道可以宣泄,为害有限。相反的,山洪所带到新田里来的泥沙和羊粪,肥土,茅草,对于庄稼却等于浇水又上粪。
据带路的同志谈,祁家庄农业社有八十九道沟。以前就有人提倡过闸沟垫地。但在个体经济时代,一般农民必须时常为自己当年的吃穿而奋斗,成绩极微。一直到1955年全面合作化了,这一工作才大规模地开展起来。经过二年来的努力,花费了六万多人工,祁家庄社取得的成绩是:用筑坝闸沟垫地的方法,把四十四里长的荒沟初步变成了洪水淤地;大量挖鱼鳞坑、水平沟、蓄水池,修梯田,植树,使过去经常流失水土的地带,有21%已能控制;山沟外平地上的山洪灾害也大大减少了。每亩地的平均产量解放前是九十来斤,1956年已经达到一百六十四斤。沟里新垫的地,一亩能收到三四百斤。解放前按人口平均分配吃粮是三百斤,1956年达到五百二十斤,独身汉七百六十二斤。1956年一户增加收入一百元的有三百一十七户,增加五十元的有二百九十七户,增加五十元以下的一百五十户。1953年当地供销社的销售额是七万四千元,1956年增至十三万六千多元。最近一、二年,几乎家家户户都做了新被子。
现在乡里正在规划今冬明春再闸沟垫地。他们初步的计划是集中力量治理一、二道最大的沟,再增加耕地五百多亩。同时要更大规模地造林,使山沟山坡统统变绿。 “幸福井”和其他
发展水利的活动,近二年超过历史上若干世纪。前边记下来的这些,并不能包括全貌。就在响水铺农业社,值得写的也还很多。张家庄打井就是一例。
张家庄七八十户人家,不傍河流而又从来没有水井。村民吃水,要到二里外的沙坑中去挑。沙坑中水很少,人们时常要等得很久很久才能渗出一担水来。村民为吃水而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简直无法计算。牛羊为山区农业生产所绝对必需,但也因缺水而不能喂养。村内地下有没有水源呢?老年人都知道有,但地下有几丈厚的石头层,要费很多的工和黄色炸药等工料。在过去,这是办不到的。现在合作化了,他们就抽出一部分有打井经验的农民来专业打井。人民政府又帮助了几百斤黄色炸药。这样,今年春季他们花费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炸开层层岩石,打成了三丈八尺深的活水井。水源充足,水面离地面经常不到一丈。社里紧接着拨来二十头牛,一百多只羊,生产也随着有了发展。社员们非常高兴,给井起了个名字,叫“幸福井”。现在社里还准备在一丈多深的地方挖沟分水,灌溉耕地,充分利用这个水源。
许多祖祖辈辈缺水吃的山地村庄,合作化以后都用集体的力量在政府资助下解决了水源问题。有许多农业社是用水泥管子从地下把水引来。陈达沟和回回庄是从七、八里地以外引水进村。徐家堡和乾庄子的引水管长达十好几里。后两个村现在不仅有了充足的吃用水,而且已经开始用水浇地、种菜。历史遗留给他们的自然面貌,被合作化给改变了。
前面写到的东坪社的水渠,并不是最大的。大堡子农业社去年新修的水渠,能浇地一万五千亩。至于一、二里三、五里的小水渠,到处都有,很难算清。
能浇地数十亩以至一百来亩的小水库,各乡社也修建不少。记者在宣化城北四十里所看到的殷家庄农业社的水库,装满时能容水三十万立方,浇地三千亩。为了修坝,群众出了四万多工,政府投资一万七千多元。很明显,没有合作化,没有党的领导和支持,这样大的工程是决不可能做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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