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海——在罗马尼亚康斯坦萨州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麦海
——在罗马尼亚康斯坦萨州 汪琦
6月13日早晨六点多钟，我们坐上了一列开往康斯坦萨城的列车。
从布加勒斯特到康斯坦萨州的首府，只有二百五十多公里。这个州处在全国的东南方，是罗马尼亚最适宜于大面积耕作的平原。
列车开往康斯坦萨州的时候，晨雾还没有完全消散。铁道两旁伸展着看不到边的麦田，快要成熟的麦穗，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列车继续前进，跨过多瑙河，快临近黑海的时候，麦田越来越多，只觉得到处是金晃晃的一片，列车如同奔驰在金色的海洋上一样。
杜马·瓦西利同志，是康斯坦萨州的州委书记，他在州委会他的办公室里接见了我们。这位年青的书记在开始谈话的时候，就告诉了我们一个可喜的消息：
“我们这个州争取在十月革命节四十周年纪念的时候，将使最后一个没有合作化的县合作化，那时，这个州的合作化计划，就可提前一年完成。”
去年，罗马尼亚经历了一次大旱灾，康斯坦萨州虽有多瑙河流过，但是，旱灾还是狠狠地袭击了它。人民等待着今年的好收成，但是，人民更急切地等待着的，是更大的合作化的成就。
在今年短短的几个月里，罗马尼亚农业合作化在许多州里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康斯坦萨州就是其中的一个。请看几个数字吧：六百五十四个集体农庄和共耕社，包括八万七千五百三十多户农民，占有土地五十多万公顷。这是今年5月25日统计的数目字，它说明了康斯坦萨州合作化的农户占全体农民91％，土地面积占85．81％。可是，1956年1月1日的统计，只有44．1％农户加入集体农庄、共耕社，土地面积只占53．2％。而合作化了的农民，他们的生活和亲身体验，比一切的数字更富有说服力。
我们到康斯坦萨州的第二天，就到了“5月8日”集体农庄庄员尼古劳埃·弗多的家里。我们刚坐下来，尼古劳埃·弗多的妻子就在我们面前各放了一碟玫瑰果酱。我马上闻到一股浓馥的玫瑰花香。农庄主席边吃边说：
“这种果酱在市上也不容易买到。这是他们家特制的果酱，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尼古劳埃·弗多的妻子老把碟子往我身边挪，笑着回答农庄主席：
“不要说是中国来的客人，就是我们农庄的人到我家来了，我也要他尝尝我亲手做的果酱的！”
这是一间客室，又好像是书房。有一个很大的书架靠墙摆着，书架上放满了书。墙上有风景画和照片，整个屋子收拾得一尘不染。
有一个年青漂亮的女孩子走进来了，这就是尼古劳埃·弗多的儿媳妇。如果不是别人为我介绍，我还以为她是一个在布加勒斯特上大学的邻居呢。她在附近村子里当小学教员，每天早出晚归。她的丈夫在拖拉机站当秘书。这一家四口人，生活过得非常和谐而幸福。尼古劳埃·弗多是农庄铁工场的负责人。三个人工作，一月收入两千六百列依。女主人因为身体不好，只能照料自己的菜园和管理家务。尼古劳埃·弗多说：
“这一片大菜园子够她忙的了，还要我帮着呢！”
尼古劳埃·弗多一家，在解放以前，除了身上穿的，手里提的，什么也没有，现在呢？尼古劳埃·弗多摊开双手，这样说：
“现在的生活，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相信将来会更好！”
尼古劳埃·弗多是组织这个农庄的第一个支持者。罗马尼亚有成千成万像尼古劳埃·弗多这样的农民，他们认为合作化的道路，就是他们唯一的走向幸福生活的道路。他们热爱罗马尼亚工人党。党是这一切的缔造者。
杜马·瓦西利同志告诉了我们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一个党的工作者，要说服农民加入集体农庄，这个同志从前门进，农民从后门溜走。如此反复达五十次之多。当然不只是一个农民有这种表现，也不是农民都不想加入合作社，因为富农在那里拉后腿。富农欺骗农民说，现在加入集体农庄，将来会后悔的。于是，农民不敢在申请书上签字，怕得罪上帝！
康斯坦萨州的农民，过去耕种土地的方法，是最原始、最落后的。一个人背一块大门板在前面走；另一个人跟在后面，把种子撒在门板上，种子不管落在那里，就算种上了。一个人背着一块大门板，一天能走多远呢！一部拖拉机，一天至少可以种三公顷半的土地，所以，在合作化以后，农民得到了国家供给的机器，生产提高的速度很快，比过去大得不可比拟，因而大批农民被吸引到合作化运动中来。可是，在1953年和1954年，康斯坦萨州的合作化运动，却有停滞的现象。这是什么缘故呢？杜马·瓦西利同志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们忘记了：只要我们什么时候不向农民做政治说服工作，富农就开始了他们的‘工作’”。他用锋利的眼光看着我们，似乎是说：中国的农民同罗马尼亚的农民难道不一样吗！
我们访问杜马·瓦西利同志的时候，一直有一种抱歉的心情，在他谈话中间，他的办公桌上的电话铃老是响着，常常有人走进来，看看我们，又看看州委书记，结果，还是带着没有解决的问题走出去了。可是，杜马·瓦西利同志总是这样说：
“中国的同志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我都愿意答复。尤其是关于农业合作化的问题。”
其实杜马·瓦西利同志关于康斯坦萨州合作化发展特别快的原因，已经作了很明确的解释：党的思想工作，是合作化运动的灵魂。
后来，我又到州里第一个全部合作化的县——黑伏特县访问。在一个集体农庄里，遇到了县委书记默索·乔治同志，他正和县人民政府主席一起，忙着给农庄解决问题。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住在那里，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来。这是他和妻子、女儿合照的相片，他说：
“我就住在这里，她们住在别的地方。”
黑伏特县不仅是康斯坦萨州第一个合作化的县，也是全国第一个合作化的县。67％的农户加入了集体农庄；33％的农户加入了合作社。默索·乔治同志说，现在的目标，就是要全部集体化。为了更加发挥工作效率，更加接近群众，黑伏特县委缩减了机构，由过去的四十六人，减少到二十七人。取消了组织、宣传、工会、青年、妇女各个部门的组织，直接加强乡的领导。
我问默索·乔治同志，县委机构缩减了以后，工作一定更紧张了吧。他直截了当地答复了我的问题：
“党的工作者每分钟都要做工作。政治思想工作，一刻也不能停留。要不彻底实现集体化，我们决不在星期天去散步。”
我想起他身边带着的那张照片，我想问：你多少时候回家一趟呢？可是，话到了我的嘴边，又吞下去了。因为我已经知道他会怎样回答我的。
从黑伏特县到康斯坦萨城的公路两边，都是麦田。我们在暮色苍茫中赶回康斯坦萨城。司机同志加快了速度，我们的汽车一直向前奔驰。晚风吹起了无数的麦浪，公路两旁顿时涌起了无边的麦海。可是，我的耳边一直响着县委书记默索·乔治同志的话：“不实现集体化，决不在星期天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