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下放”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层层下放”
　　新华社记者　李峰
城市建设部的墙上贴着一张大字报，这张大字报已成为人们谈论官僚主义时引人发笑的话题。大字报的内容讲的是两件事。
办事员给省委书记的“命令”
这事发生在去年6月间。那时，城市建设部部长曾给中共四川省委书记一个电报，商调四川省城市建设局长马识途临时出国工作；四川省委书记回电说马识途因故不能去。可是当时出国人选已初步确定，所以城市建设部负责人事工作的部长助理想再问问四川省城市建设局，马识途出国有什么困难，到底能不能去。部长助理告诉他的秘书，让秘书告诉人事调配处长田立祥来办。田处长说他太“忙”，于是就把这工作“下放”，推给科长石岩。田处长“忙”得连任务也没有交代清楚，只是顺手把部长原来给中共四川省委书记的电报底稿交给石科长，顺口说声“问问四川省马局长能来不能来，最好是来”。到底问省委书记呢，还是问局长本人，也“忙”得没有说明。石岩科长的作风也像田处长，他也说是因为太“忙”，他也把这事“下放”，推给办事员丘小如。
当时，二十岁的丘小如才从南京调来四天，一切都很生疏，他在南京是个采购员，买砖瓦木料算是内行，办理调局长出国这事，对他就特别新鲜；连打长途电话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而且，丘小如打长途电话还有个小小的技术问题，他说话结巴，打长途电话，既不容易说清楚，又延长通话时间。丘小如的这些情况，田处长和石科长大概也忙得忘掉了。而且丘小如一来到中央机关当办事员，他就认为中央比地方“大”，所以他心里跟着就来了自己比通话对方“大”的优越感。这种错觉，田处长和石科长当然就更不知道。所以，丘小如同中共四川省委书记打长途电话时就发生了问题。
丘：“你是谁呀？”
对方答：“我是××。”
丘：“我是中央城市建设部。”
接着，丘小如就把“问问”说成了“决定”，而且连马识途来北京的交通工具都作了“指示”。他用命令的语气对这位接电话的省委书记说：“我们部里决定调马识途……快快来！坐火车来不及就坐飞机”。
问题不仅仅是把“问问”变成“决定”和办事员给省委书记下“命令”，而且那决定有碍组织体统。因为按关于干部管理的规定，省的城市建设局长的调动，主要应由省来决定。
城市建设部的“代表”
这张大字报还揭露出另一件事：还是前面曾提到的那位石科长，还是他因为太“忙”而把工作“下放”，还是“下放”给那个办事员丘小如，让他去替石科长出席北京建筑局一个工程公司的有贵宾参加的礼仪性的会议。这事还是发生在去年丘小如调来不久以后。那次会议，人数不多，倒也隆重。公司的经理讲话以后，司仪按程序宣布：城市建设部代表讲话。与会者众目睽睽，注视着城市建设部的这位年方二十的“代表”。这突然来的荣誉和重负使丘小如有点惊慌，他不得不站起来讲话。他说：“因为石科长忙，……。”他的口吃病显得更加结吧。他讲了几分钟的话，回坐原席，才松了一口气。可是丘小如一想自己的讲话，不大像“城市建设部的代表”。于是他心中又有些紧张。心中一急，口更难开，可是急中生智，他想了个再补充两句的办法。他写了个小纸条，请主持会议的人宣布。纸条上说：万部长让我代向大家问好。“礼多人不怪”，丘小如这时才真正松了口气。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可是当丘小如在这初冬微寒的日子向记者谈这几分钟的经历时，他的鼻子尖上还冒出了汗珠。这也可以说是官僚主义作风使他出的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