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太太——记晋中前线军民关系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赵老太太
——记晋中前线军民关系
全体指战员
鲜红累累的枣林，拥抱着一个五十多户的小村庄，队伍从晋中火线上下来，就在这里休整学习。
七连三排住在山半坡上一家姓赵的人家，赵老太太已经五十四岁了，拄着一根拐杖，一天不见有个笑脸，一语不发地一直忙着家务。赵老太太家里没有人手，老汉有点残废，兄弟当村干部忙的终天不在家。孩子去年参军去了，儿媳年纪很小，吃水推面都很困难。老太太不时惦念着她的儿子，但她也很明白，孩子是为了报仇，为了打阎锡山去年三月才参了军的。想起过去的日子，孩子两次被阎锡山抓走，自己的家不能站，自己的东西被敌人抢光了；现在有了家，有了吃穿，这都是共产党解放军给的。老太太有一次让同志们吃煮玉茭，同志们推辞不吃，她说：“你们吃吧，这东西都是你们给我的，你们不来唠，我哪有家，哪有这些东西？”但她总还是没精打彩的。
队伍来啦，满院子都是活蹦乱跳的年轻小伙子，歌唱、学习，紧张活泼的新气象。他们乘着空闲，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土墙上用白土刷得挂白，还写上了战斗学习的标语；茅厕的粪也担完了，水缸里每天都是满满的水。赵老太太的家庭变了样，赵老太太的心里也变了样。
一天正当赵老太太和她的儿媳推磨的时候，同志们下课回来了，大家头上汗都没干就你争我夺抢着去推磨，一会的功夫就推完了。把个老太太和她的儿媳，在一旁喜的眉开眼笑。
队伍住了几天，就和老太太亲热的象一家人，赵老太太也变成另外一个人了，高兴起来，话也多了，拐杖不要了，走路也翘健起来。
照例的，她每天都烧七八锅开水，同志们一下课回来或打柴回来，一满锅热气腾腾的开水就在等着，有时还把水端到各班去让大家喝，并且说：“你们太忙罗，很早起来就出操，出完操就上课，还要开会、写字、打柴……多喝点开水，少生病，好打敌人，拿下太原，嗨！”
旧历八月十五，她把切好的月饼和梨送给大家吃，同志们不要。等到大家都睡了，她悄悄地在每人头跟前放上一捧又红又大的枣子，有的同志醒了，告诉她：“老太太，这是群众纪律，不能吃！”她说：“吃唠，没关系，这是我叫你们吃的，营长批评你们唠，我跟他说理去；八月十五嘛，你们平常又辛苦，就连这点东西都吃不得，嗨！”老太太每次说话，总是满脸慈祥的笑容，用“嗨”这个口头语来结束她的话。
有一次不知是谁把她媳妇纺的线碰断了一根，她的媳妇年纪小就发了急。老太太就责备她：“解放军没来，咱跑到山里，你一天到晚眼巴巴盼着解放军来，八路同志们可来罗，咱也能站到家过好日子罗，你又耍脾气来，真是……嗨！”
在许多小事情上，老太太对大家照顾得象对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周到，每天早上大家还没有起床，她就把屋子里的地扫了，老太太说：“屋里圪蚤多哩！不扫干净，同志们夜里睡不好，白天还要跑到身上咬。”同志们一起床，一锅热气腾腾的热水在准备得好好的，等同志去洗脸。
天气变了，刮起风，老太太很上劲地把家里的窗子都糊了；夜里下了雨，老太太把所有在院里的衣服都收起来，第二天早晨她抱着一堆折好的衣服大声喊：“七八班的同志都来，是谁的谁拿去！”
半夜里，不知道几次的去看同志们睡好没有，盖好没有。有一次她看见石光华同志没有枕头，“辛苦一天啦，夜里可得睡好，”说着就把她自己的枕头拿来给他。耿三江同志病了几天，老太太亲自烧水端水照顾他，还给他盖上被子，又拿着一个罐子来对耿同志说：“你是受啦风啦，扳扳罐子就好罗！”常玉科同志脚痛，老太太拿出她自己的止痛膏药亲自给贴上。
有一天清早，耿三江出差正预备走，老太太看见他前襟破了，就赶忙抓住不让他走，随即拿出针线来给他缝；一面缝一面郑重而带有母亲送儿出行的教诲口语说：“路上渴唠，要忍一点，可不要吃老乡的枣子。牵牲口也要小心。”
天气渐渐的凉了，地里的庄稼急着要收回来。为了响应上级的秋收号召，三排全体同志都动员起来，赵老太太的谷子、玉茭、高粱很快的就被收割回来，打了场，剥了籽，并且还帮助老太太倒粪、打枣子。同志们把老太太看成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赶早搭黑，见活就干，一点也不嫌累。而老太太也就更加关心和爱护这群可爱的儿子了。
每天晚上天一黑，老太太就把她铺的那件破羊皮袄送给放哨的披上。天已不早了，她还在烧开水，端给放哨的同志喝（在她门口），并很亲切地说：“天凉了，喝点热开水压压寒气！”有时候她还端些热开水叫大家洗脚。
棉被套发下来了，赵老太太和她的媳妇忙开了。同志们没有线，她把自己纺的四五两线拿来给大家絮被子，三排的被子全是她老人家和她的儿媳自动絮起来的，不让她装都不行。
礼拜日大家脱了衣服准备去洗，老太太却抢着要拿去洗，并且说：“你们太忙啦，礼拜天该休息休息，我作了心里如意。”她还说：“同志们都是一样的好。以前敌人在，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一年起两回公粮，还要抓兵抢粮，没办法。这会儿，你们来啦，老百姓才安下家。同志们都是和和气气的，还要帮助老百姓生产，还要打敌人，嗨！你们太好啦，班长好、副班长也好、弟兄们都好，嗨！”
同志们在休息谈笑中，也都感激着老太太。有一次同志们对她说：“老太太，你对解放军这样好，要给你登个报。”老太太就说：“登个报也好，给咱看看也喜欢喜欢，俺孩子知道唠也高兴高兴，嗨！”
果然，团里的小报登出来了，大家念给她听，她郑重地提意见说：“好是好，就是没有我的名字，我孩他也不知道赵老太太是孰（谁）。”停了一会，她接着说：“我姓施，我叫桂来的，叫施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