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8阅读
  • 0回复

和乌兰诺娃的会见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7-12-25
第8版()
专栏:

和乌兰诺娃的会见
梅兰芳
1935年,我第一次访苏的时候,见到杰出的芭蕾舞表演艺术家乌兰诺娃,就看过她的“天鹅湖”。十七年后,1952年中苏友好月,她到中国来访问,我又看到了她的精采的舞剧,那一次她还参观了首都的中国戏曲学校,当学生在排演场练工的时候,我向她具体地介绍了中国古典戏曲演员学艺的过程,我们的学生表演白蛇传给她看,最后大家一起在舞台上照了相。
苏联的戏剧家都欣赏中国戏里面虚拟的骑马、划船、上楼、下桥的动作,以及多变的手势。在中苏友好月的联欢日子里,我招待苏联文艺界,演出“醉酒”。当我演毕卸装时,乌兰诺娃到后台向我道乏,她说:“我非常喜欢中国戏里的手势,像‘醉酒’虽然穿的是宫庭服装,有长袖掩盖着双手,但是您偶尔有几个露手的动作是那么有着强烈的、醉人的吸引力。”她拉着我的手仔细地看,最后她说:“您的手,还是和一般演员的手差不多,没有什么秘密。”
1952年的岁末,我从到维也纳参加世界和平大会的归途中经过莫斯科,受到苏联保卫和平委员会的招待,度过了1953年的新年。下车的时候,首先看到乌兰诺娃同志在人丛中走到我的面前,向我道辛苦,并祝贺我参加世界和平大会的胜利归来,她们送我上了汽车。事后苏联的一位能说中国话的记者告诉我:“近年来乌兰诺娃同志为了保持她的表演的完整饱满,对于身体的休养,特别注意,因此轻易不到车站和机场迎送宾客,这次到车站来欢迎梅先生,可以看出你们友谊的深厚。”
1957年11月,我国劳动人民代表团到莫斯科,下了飞机就参加苏联最高苏维埃庆祝十月革命四十周年的会议,听到了苏联领导同志和兄弟国家的代表们,还有我们毛主席的祝词,对于十月革命为人类造福的重大意义都作了精进的阐发,这些响亮的声音,打到每一个人的心弦上。在红场观礼台上,看到了社会主义先进工作者的壮阔雄伟的步伐,行列中的多种多样的火箭,吸引了所有的观礼者。我们还看到了苏联的人造卫星,这与第一颗人造卫星是姊妹,现在陈列在天文馆里。在这样庄严、隆重、狂欢的节日里,大家除了开会、参观的集体活动之外,我们还忙里偷闲到苏联文艺界的朋友的家庭里作客,在好客的木偶剧院院长奥帕拉兹卓夫家里,在作家波列伏依家里,受到他们亲切的招待。西蒙诺夫同志在百忙中也赶到波列伏依家和我们叙首,还有几次富有诗意的文酒小会,都充满了友好与欢乐。在这篇短文里我想着重谈谈我再次和乌兰诺娃的会见。
在一次晚会上,我又看到乌兰诺娃的一个短的舞剧,她的精湛的表演,可以说是“状如明月、体似轻风”。使我想起中国古书上所说的赵飞燕能作掌上舞,但无从看到这种古代的舞蹈,今天仿佛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了。
另一天她演一个大型舞剧“红罂粟花”,事先我没有知道,临时找不到入场券,我通过接待的单位表示要访问她,经过联系后,约定在莫斯科大剧院见面。我听说她还经常到大剧院的舞台上练工,大约她不愿放弃一天的练习,所以在那里会客。
我顺便在这里介绍一下芭蕾舞演员的艺术生活。芭蕾舞是一种艰苦的艺术劳动,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脚尖上,比到中国古典戏曲里面花旦的支蹻,还要吃力,饮食睡眠,都须严格控制,保持体重的标准。在前几年中苏友好月,苏联文化代表团到中国来访问,大部分团员是坐火车来的,乌兰诺娃却乘坐了飞机,据说,如果接连在火车上生活十天,吃了睡,睡了吃,一则体重会增加、二来就无法练工,对于她是不相宜的。芭蕾舞演员的艺术年龄,一般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乌兰诺娃早已超过了这个年龄,这是一个奇迹,苏联人民尊之为国宝,不是偶然的。
前年另一位苏联的芭蕾舞名演员列彼辛斯卡娅到中国来访问,我到北京饭店拜访她,谈了些关于芭蕾舞的表演技术问题。她告诉我,这次随着文化代表团到中国来访问,主要是游历、参观,并不表演,但她每天早晨和晚上,都要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来练习芭蕾舞的基本动作,因为一个月的访华期间,如果缺工不练,在艺术上是一种损失。
乌兰诺娃曾经说过:“我开始舞蹈生涯之初,技术占了我的主要注意力,占了我绝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但是这种锻炼绝不是朝着杂技的方面发展,而是要提高技术、掌握更多的舞台动作,从动作的连续性和自然的衔接,好像流水一般的转变,具备了这样的能力,才能表现出伟大的感情来,舞蹈才会是概括化并富有诗意的。”
当我们看到乌兰诺娃表演时,我们不仅欣赏她的卓越的舞蹈技术,而且感觉到,通过这种技术,诗意地表现出人的真挚而深邃的感情。
在一个清朗天气的上午,我和田汉、老舍、阳翰笙、王昆等几个人到了莫斯科大剧院,乌兰诺娃站在楼梯边欢迎我们走进会客室。
我把带来的一本彩色套印的“中国戏曲服装图案”送给她,她非常高兴,一边阅看,一边对我说:“图案丰富,色彩鲜明,中国的印刷艺术进步了。”她又说:“当表演完毕,阅看这种有关戏曲美术的书籍,能够调剂精神、恢复疲劳。”
我又送她一张剧照,是我和姜妙香、葆玖三人合摄的“断桥”。她指着葆玖所扮的青儿说:“这是你的儿子,将来你的孙子长大了,祖孙三代合演一出戏,更有意味,新时代的艺术家是不老的。”
田汉同志送她一把红色面子的折扇,上面写着一首诗,是歌咏她表演的“红罂粟花”舞剧的,她道了谢,问我看过这出戏没有?我说:“那天因为临时找不到入场券,没有看到你的拿手好戏,非常遗憾。”她谈了些关于排演“红罂粟花”的经验,这个戏是以中国故事为题材的,最近又经过一次修改才上演的。
最后,我们表示希望她能在1959年我们开国十周年的纪念日,再到中国来访问,她笑着说:“我愿意来和中国人民一同庆祝这个节日。”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