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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有一把铁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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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01-08
第3版()
专栏:

他们只有一把铁钳
阮辛竞
在我们的建设事业中,有的单位什么条件都很好,做出了好成绩;但也有的单位,什么条件都很不好,也做出来出色的成绩。有些人,光叫喊而不敢克服困难;也有些人,不会叫喊而战胜了困难。对这两种情况,我说后者是有真本事。这是前些日子,我到包头钢铁公司运输部的河北附属企业车站所得到的感想。
包头钢铁基地的建设,时时刻刻都在和困难斗争,和时间赛跑。繁重的材料供应工作,要靠铁路来负担。可是,在1957年春天,除了已铺成的轨道和有了两台机车、少数车皮之外,什么都没有。二三月间,五十多人的铁路运输队伍,从东北调到包钢来了。工作,没有工具;住,没有房子;办公,没有地方,连烧开水,也没有个炉灶。人们来到干涸了的昆都仑河,站在三河楞的沙地上,想起在鞍钢时,要啥有啥,嘴说手拿。现在经过了三千多公里的路程,来到塞外,怎么不望着乌拉山发愁呢?
党的组织,很了解这些困难,更了解自己的阶级,相信勤俭建国勤俭持家的口号,会鼓舞全体工人阶级,发挥出如同喷泉似的力量。党的组织领着他们到昆都仑召庙附近,参观了包头铁路三局筑路队住的窑洞。他们看见了先头部队,曾经怎样在寒冷风沙地区斗争,怎样修成了包头——白云鄂博线路,怎样把钢轨和包钢厂区联接起来的。
工人们了解了为什么要从三千多公里以外,调他们来包头的意义。他们从电装公司借了两间土房子。车站、机务、养路,凡是一个火车站必需有的部门,办公的桌子,睡觉的床铺,一切都塞在这个几平方公尺的房子里。晚间,睡觉的鼾声,打扑克牌的笑声,两台与各方面联系、指挥调度的电话,哗啦哗啦搅在一起。就这样开始了工作。可是,这样“美好”的日子,也为时甚短。电装公司要用房子了,附属企业车站的办公桌还没有搬到外头的时候,房主的办公桌搬进来了。
在一次党的会议上,讨论了勤俭办企业的方针,工人们决定:用自己的手盖起房子来。于是工人、工程师和干部在一起,打土坯,拌灰浆,利用废木料做柱子,做门窗。五十多个铁路运输职工,克服了“我是开车的,不会干这个工种”的思想,做了泥瓦匠、木匠的工作。十间半完全用土灰和废木料做成的房子盖出来了,有了办公室,有了仓库,有了烧开水的伙房,有了饭棚和打乒乓球的地方了。和旁边的楼房一样,能避风沙,能挡日晒,而且同样明亮,只是外貌没有那样雄伟,没有那样秀气。
工作又可以开始了,五十多双眼睛都笑开了,可是,他们看见自己的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怎办呢?用自己的手,打出工具来!隋永秩,这个平常多一句都不肯说的老工人,拿出从东北带来的一件宝贝——一把铁钳,在风沙的天空下,垒起了一个红炉,买了一只风箱。紫蓝色的火舌,在炉口舞动,火星在铁砧上飞蹦,二百五十八件,包括各种各样的锤子、钳子出来了,火车开动起来了。当我去到的时候,隋师傅的红炉,已经不在露天下,而是在一间刚盖好的、有玻璃门窗的、十分明亮的房子里,房里的东西,安排得有条有理,和这位老工人的名字一样,随便看那一个角落,永是很有秩序。我看了他自制的各种工具,确是做得很漂亮。
“隋师傅,你原来是锻工么?”
他很节约地说了两个字:“铆工。”
“过去露天干活,下雨下雪怎办?”我想多引他说几句话。
他还是很爱惜他的语言:“这里雨很少。”
我下决心要听他多说两句话,我拿起他的铁钳说:“这把铁钳,克服了很多困难,它立了大功。”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干脆不说了,好像我说的话,都是多余的。
我到了养路段的土房里,见到了段长王树森。我参观了他们的小工房。房子很小,两三个人进去就转不过身来。顶上和周围都架满放满他们的作品:有木?、锤柄、搬枕木的铁叉、搬钢轨的叉钩、还有轨距尺。
“这轨距尺,有三种用处”,王段长把活动的尺码让我看,“买的只能量轨路距离。”他又指着木制的洗脸盆、热饭用的笼屉、他们的办公室——也是这个车站的工人课堂——的桌子、板凳、黑板说:“这都是自己做的。”
“段里有木工么?”
“没有。”
“这些工具是买的么?”
“开头,什么工具都没有。我们借人家一把小斧,一管凿子。”
“有会打铁的?”
“没有。我们等隋师傅的红炉中午休息、晚上和星期天闲下来的时候,自己去打出来的。”
“工具做得很好,而且什么都有了。”
“没办法,有的在这里买不到。让等着,不如自己动手做。”就是这样,从他们的手里,生产出来十三种包括一百十八件养路用的工具,不但房子有了玻璃门窗,屋里有了日用家具,屋外还有了面漂亮的、像牌坊似的黑板报牌。
在车站的西边,一截用铁网围着的轨道上,停着一台正在修理的机车,下面是一道洋灰灌铸的坑道。张段长告诉我,这就是他们修理机车的露天工场。过去,我也曾经到过几个机车修理厂,像这样简陋的工场,是第一次见到。他说机车每月都要检修一次,可是自己没有修理设备。开始的时候,要到包头托三局帮助,每次要花三百元,而且要等人家有空余的时间,常耽误运输任务。现在有了自己的工场,完全可以自己修洗了。整个夏天,给国家省了一大笔开支,也保证了运输任务。我问他们,夏天晒着干活,还能将就过去,但是草原的冬天,历来是寒冷不肯让人。他们笑着指路旁的一间小土房,指着房子前面一面用枝条编成的,有十来尺左右的方形屏障说:
“我们先拆下机件,搬到那间小暖房里,里面水不冻,擦洗修好之后,等中午的两小时,天气暖和些,把机件装上去。风起、天冷都不碍事,你不要小看中午那两小时和这面风障,都在为社会主义服务!”
我到了车站的办公室,看见技术员董长庚在仔细地用白铁做一个洗车的油槽。他对我说:“在这里买不到,凑合凑合,有了这个东西洗车就不浪费油。”
他们提出每人做一件事的口号,在这个小小的车站里,成了每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为了解决车皮不够用,他们和运输部的干部在一起,担负起卸煤的任务。为了节省六个临时工,每月给国家省下三百六十元,他们自己干了加水的工作。他们什么都做了,用工人阶级的智慧,社会主义的劳动热情,以“我们是全才”来回答了“我不是干这个工种”的思想。在这样勤俭办企业,一点一滴都在为社会主义的好风气下,教育影响了青年知识分子。我在仓库的门前,遇见了几个今年刚从济南、天津、上海铁路院校毕业的学生,他们借别个单位的板车,拉着两瓶氧气和滑机油,说说笑笑地回来。我问从济南来的谈庆芳,在这里生活怎样。他满意地说:
“毕业时,听说这里条件很差。来了这里之后,觉得很好。”
我也遇见过一些青年学生,来到这里之后,懊悔了。但是,这几个青年,看见工人们是以什么思想在劳动,他也会学着以什么思想来劳动,就会觉得这里是多好呀!在养路段的办公室里,几十个工人,在听从天津铁道工程学院毕业的马占文上技术课——冻害。他高兴地告诉我:“大家都想赶快提高知识,迎接1958年的更大任务。”
就是这样,他们从一把铁钳和借人家一把斧子、一管凿子,盖出房子,打出工具,把火车开动起来。在11月,把四十万吨的全年运输任务,超额完成八万二千九百吨。他们提出在12月内再完成五万吨的任务,并保证第一年就做到收支平衡。在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他们已经达到了。
在包头钢铁基地,我看见了一个不声不响,埋头苦干的单位,一个有本事的,不是靠钱来代替政治工作的基层组织。他们满怀信心,准备好一切来迎接更光辉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的开始,满怀信心地响应党中央提出在十五年后,我们在钢铁和主要工业产品的产量方面赶上或者超过英国的伟大号召。为提前把草原钢都建成,他们正加快脚步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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