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家属后腿的人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拖家属后腿的人
武未
街道居民整风会议开得热烈沸腾，人人倾诚畅谈。只有一位老大娘，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她平日可是爽朗正直，并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我一留神，见她几次努动嘴唇，欲言又止。这是什么缘故？
原来她有个儿子，是干部，在机关里表现还积极。例如在这次整风中，他是会会发言、天天写大字报。可是回到家来，他就细细盘问：“妈，今天又开会了？你又说些什么来着？”又再三叮嘱：“你可别胡说乱说的，妇道人家，看惹出事来！”
老大娘在大家劝导下，终于和盘托出了这段底细。她说：“都怪俺自己落后，才给儿子拖住了后腿。我回去倒要问问他，为什不叫俺说话？”
提起“拖后腿”，在我们见闻中往往是这样一种“典型”：一个家属（大抵是妇女吧），拉住一个干部（大抵是男同志吧），不放他迈步前进。这种事，前些年还不时发生，近年来少了。这是因为家属们也随同社会一起进步了。她们不仅不再拖后腿，甚至反过来还成了促进派。这又是新社会的新气象之一，或许不足奇，却使人振奋。
可是如今这件事越出了“典型”，儿子倒拖起妈妈的后腿来了。为什么？总不见得是过去被拖过现在来“报复”的吧！听那语气，什么“妇道人家”的，那种不信任和看不起妇女的姿态，跃然眼前。他分明既不了解家属也在跃进，更不懂得自己有责任去促进这种跃进。他还在显出大男子的“气概”，用旧社会的眼光来看待新人新事。严格来说，他是在浇灭家属的政治热情，阻碍家属行使民主权利。
然而实质的问题还在后一句话：“看惹出事来！”原来是怕出事。这话就漏了底，不由人不联想到他自己会会发言、天天写大字报的情景上去。难道那样做就不怕出事吗？也许是夸夸其谈，奋笔捷书，尽量四平八稳，不着边际，却不肯真正地、彻底地交出自己的心。因此感到还有“后顾之忧”，就是那老娘，“妇道人家”，知她会说出些什么来？所以不免再三叮嘱……。
但愿我这猜测全都不中。无论如何，能积极发言、写大字报总是好的，应当继续发扬。只是这些人可以同时自我检查一番：对整风是不是需要更加加深认识和端正态度？发言和写大字报是不是需要更加真心诚意从工作出发而不带一点敷衍和丝毫勉强？真金不怕火烧，多想想是有好处的。
一个人，他可能对这事是促进派，对那事却是促退派。但对同一件事，譬如就整风这事，不可能既是促进派又是促退派，表里不一，那就成了两面派。在办公室是促进派、回到家里就变成促退派的人，说他是两面派也不冤枉。而两面派注定是要破产的，不见那妈妈的后腿，终于没被儿子拖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