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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邮员李虎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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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04-05
第3版()
专栏:

乡邮员李虎天
本报记者 叶剑韵
李虎天今年二十五岁,是朝鲜族的一个青年。他在延边自治区八道河子邮电支局工作已经五年了。我在认识这个年青人以前,曾在领导机关的卷宗堆里翻到一份有关他的材料。上面是这么写的:
第一个五年计划期间,李虎天同志走了十二万七千里路程;投递了十九万份报刊;收投了六万八千多件包裹、汇票和信件。连续五年没出过差错。即使冬天的风雪,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夏天没顶的洪水,也没有使他误过一次班期。此外,他还组织了五十个读报组,发展了近两千份报刊的新订户……
李虎天,这是个精力充沛的青年人。我访问他的时候,他向我提出了一系列假设的问题。
“如果全区从目前的平均十二个人一份报刊,发展到九个人一份成不成哩?”
“目前邮件从支局到收件人手里,需要十二个小时以上,能不能缩短到十个小时以内,譬如八个小时哩?”
这是大胆的假设。八道河子邮电支局所经管的范围是三乡一镇,乡邮员只有一个人。他每天的工作,就是跑德新、铧尖、南阳三个乡;这三个乡之间的距离算来回是九十里。这条线路是以邮件送到乡政府计算的。
“可是,每年的邮件,平均只有20%是乡人民委员会和驻在村的,其余80%需要收件人到乡里来取。能不能把所有的邮件、报刊直接送到收件人手里哩?”
所以说这是大胆的假设,因为要这样做的话,每天的线路要延长到一百三十里。这里是山区,既无火车汽车可乘,即使自行车也使不上,来往交通全靠两条腿。一个人早出晚归跑九十里来回,已经是够紧的了,现在要延长四十里的线路,困难当然不少。
“有些事情看起来困难很多,如果认真地做起来,办不到的事情也可能办到了。”
谈到这里,李虎天介绍了如下的一段经历。
1954年8月间,延边地区接连下了几场大雨,山洪暴发了。这里的村庄被冲垮,那里冲走了几个人。这些可怕的消息,像警报一样,在八道河子镇上流传着。清晨,天麻麻亮,局长就赶到宿舍里对李虎天说:
“小李,今天邮路情况不明,决定不出班。”
天明了,李虎天一骨碌从铺上跳了起来,走到门前一看,大雨依旧下个不停。甸子里的洪水,比昨天又涨了许多;雨水从山上奔流直泻,满山满谷一片轰鸣。
他走进邮局办公室,邮包已经装得满满的。两手扶着邮包,呆在那里想心思。
“出班吧,前面要过九条大河,流急浪大,怎么过法?不出班吧,这一大包邮件,有多少人在念着它啊!何况今天雨不停,明天水不退,一拖几天,这不叫人家心焦煞了……
最后,他挎上邮包,一口气冲到局长面前。
“局长,我想过了,今天需要出班。水大,有困难,可以想办法克服。”
局长瞅着这个年青人又紫又红的面孔,来回地搓着双手,机械地重复着:
“是呀,我们需要出班。”
停了一停,又慎重又果断地说:
“小李,试一试瞧。不过,得给你一条规定,过不去就回头走,可不许勉强。”
出发的时候,雨小了一些。家里的人都为小李高兴。大约一个钟头以后,天空突然一阵黑,紧接着暴风雨就来了。凶猛的风暴伴着倾盆大雨,庄稼倒伏了,树枝也吹断了。
局长注视着黑压压的天空,心里十分后悔。拿起电话机来到处联系。有的地方因为电话线刮断了挂不通,有的地方回说:根本就没瞧见李虎天的影子。
“真糊涂,为什么这样的天气允许他出班呢!”局长无可奈何地拧着眉头在责怪自己。
“这个青年人,要末不放他出去,出去了,碰上天大的困难,想让他回头走,是办不到的。”
李虎天趟过了两条河,爬上了一座小秃岭,发觉刚才只顾过河,不留心把邮包沾湿了。幸好,里面的邮件并没有受到影响。为了万无一失,他脱下了雨衣,把邮包严严实实地包扎了一番。随后,就把这个累赘的包裹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整装以后,正准备下山去趟第三条河,还没来得及迈步,暴风雨就来了。
山下是一里多宽的甸子,平时的水草地带,现在是一片汪洋,随着狂风暴雨的来临,甸子里浪涛滚滚。
“趟过甸子去,还是绕道而行?趟水吧,不知深浅,这么宽,出了问题向谁呼救。可是绕道哩,这里的地形又不熟悉……
这时,不允许他继续想下去了。原来大风大雨把他浇得不仅眼睛睁不开,连呼吸也感到困难了。情急生智,他把那条围在脖子上的毛巾解开来,用它在头上扎了一道箍,把绪头留在后面,好让雨水沿着绪头从背梁上流下去。
风越刮越猛,雨是小一些了。他身上感到一阵冷,随后满身一皱起了鸡皮疙瘩。唉!下起冰雹来啦。他瞧着地上一蹦老高的冰珠子,不禁打了个寒噤。回顾身上穿的单褂裤,雨水顺着折缝,一道道地往下流。想伸手拧一拧,两只手颤抖得捉不住。接着混身都颤抖起来了。只有脸上,豆子般的冰珠扑打过来,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这时,如果再不走的话,真会冻死在这里。
“走,绕着道儿走。天是空的,路是通的,不信就绕不过这道甸子。”
翻过三、四道岭以后,冰雹不下了。雨依旧淅淅沥沥,风势仍然很大。抬头一看,前面是一座高山挡住了去路。为难了一阵,突然他又高兴起来。
“这下可把我提醒了。俗话说,站得高看得远,为什么不冲上山去瞧一瞧这一带的地形哩?”
于是,他爬上了这座高山。站在山巅,举目张望,山下虽是雨雾蒙蒙,水汽腾腾,周围的高低形势、羊肠曲径,仍然隐约可见。在山的右侧,有一条弯弯扭扭的河流。他发觉河上好像还有一道桥。他怀着满腔的希望,急忙下得山来,直奔这个去处。
又是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他所注视的地方。李虎天心上乐得什么似的。正准备过桥,猛地,脚底板像锥子一样刺痛了一下。低头一看,地下流的一滩血,很快就给雨水冲散了。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的鞋底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跑穿。仔细一检查,原来地上有块寸多高的玻璃碎片戳在脚掌心上,刺得很深,血流不止。他迅速解开了头上扎的毛巾,使劲拧干了雨水,一撕两半,把伤口裹了一层,又紧紧地扎了一道。
这一切动作都是坐在地上作的。当他裹好创口,从地上站立起来的时候,那条受伤的腿怎么着也伸不直。一阵剧烈的疼痛,直使他紧紧地咬着牙。于是他又坐了下去,面对着滚滚的洪水,几乎要掉下泪来。
他的心绪很乱,说实话,真有点灰心了。
“退回去吧!或是就近找一个村子歇下来吧!”
可是,他脑子里又闪着另一个念头:
“这怎么成呢,我肩上背着多少人的希望。痛、冷,算得了什么!年幼的时候,全家八口人合着穿一条破棉裤,大哥穿着上山去砍柴,一家子常常挤在炕上出不了门。现在受这么一点苦,就想后退……
想着想着,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不知那来的这股子劲,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下就冲到桥头。
过了桥,走不多远,迎面就是一个村子。刚进村头,一个披着蓑衣的老汉在向他招手。一看才知道已经到了石门村。
“真怪,怎么一下就到了你们这里!”
老汉笑眯眯地对他说:
“今天你算走对啦!别管这些吧,进屋来,点着柴禾,先烤一烤。”
李虎天坐在暖热的火堆旁边,自言自语地说:
“先到乡,后下村,这个弯子绕的可不小。今后如果走这条路线,从村里到乡里,起码可以少走几十里……
当天深夜,李虎天回到八道河子了。走近邮局门口,只听得局子里乱噪噪的。局长的嗓门最高,像在跟谁发脾气似的直嚷嚷:
“找,一定要找到,找不着活的,尸首也要弄回来。”
接着又是别人的声音。这时,李虎天跨进了大门,轻悄悄地问道:
“出了什么事,这么个急法?”
他这一出现,可把满屋子的人弄呆了。
“哎呀,你这个小家伙,”局长首先走过来,接下了他肩上的邮包,然后继续说,“真是初生的犊子不怕虎,可把大家吓出了一身汗。性命交关,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虎天一看,明白了一切,可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瞪着两只眼睛,看着其他人直发笑。接着他又转过脸来对局长说:
“险虽险,今天却给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于是,他把怎样缩短线路、邮件直接到户,并且准备爬上几座高山,着手绘制本邮区经济邮线图的打算说了一遍。
“先别谈这些吧,好好休息休息。无论如何,今后可不许这样干了。”局长用长辈的口吻,把他教训了几句。
几天后,李虎天借到了一架破望远镜,利用业余时间,选择了几座较高的山头,在局里其他同志的帮助下,制成了二十幅延吉县德新区乡邮路线图。按照他所选择的线路,全区邮程可以缩短40%。这一来,过去两天后才能收到的报纸和信件,现在当天就可以收到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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