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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玉兰打算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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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04-11
第8版()
专栏:跃进之歌

鲍玉兰打算盘张学新
散会了。鲍玉兰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随着情绪激昂的人群走出会场。
鲍玉兰去年7月才考进公私合营纱管厂当徒工。她是一个老工人的独生女,自小是个倔脾气,心直口快,凡事爱找个直理。到工厂漆房当学徒以来,看到有的人不按时上班,干活时东走西串,总爱提个意见。一次,漆房里试验用蜂蜜调漆,试验以后剩下半碗蜜,几个工人分着喝了蜜水,连车间管理员也喝了一份儿,还咂咂嘴,嚷着:“真甜!”鲍玉兰忍不住,当场说了一句:“蜂蜜是甜的,钱可是公家的。领导还起模范作用!”喝过蜜水的李师傅脸上挂不住,顶了她一句:“用不着你来教训人,反正不是你家的。”
自从那次顶嘴以后,个别老师傅对她就两样了。她问个活时,总是哼哼哈哈,带搭不理,管理员还在车间的全体会上指鸡骂狗的批评了她,说:“有些徒工不尊重老师傅,不好好学技术,就爱东说西道,鸡蛋里挑刺……”。鲍玉兰为这事气得哭了一场,给工会主席提了意见。工会主席说“研究研究”,可是一直没有下文。从那,鲍玉兰别了一肚子闷气。她整天埋头学技术,心里一直想:学满了,想法跳厂子,到国营工厂去,合营厂没个干头。
不久,整风开始了,鲍玉兰感觉到工厂起了变化。今天开跃进大会,啊!我们的纱管质量要在三年内赶上英国,产量今年就要增加一倍。老师傅们的热情的讲话,各小组的挑战应战,那股干劲,使鲍玉兰都感到有点吃惊。最使她感动的是刘厂长的讲话。厂长当着一百多个工人进行自我检讨,(可是谁都知道,刘厂长自从合营那天到厂以后,就把心整个搁在工厂里了。两年多来,为了改造这个工厂,他经常三天五天不回家,半夜里就睡在厂长室的椅子上。)刘厂长说,每个人都是工厂的主人,号召大家爱厂如家,还当场表扬了鲍玉兰和别的两个工人。会上的讲话像一阵阵春风,鲍玉兰的一肚子闷气早已被吹得无影无踪。
鲍玉兰沿海河默默地走着,对岸的灯光倒映在平静的河水里,像是满天的星斗。她想着今天的大会,想着工厂的每一个亲切的面孔,想着自己到工厂这半年多的经历,……一想到自己“跳厂”的念头,不觉羞愧的责怪自己:“这算什么工厂的主人呵!”
回到家来,妈妈早等急了。“你呀!都快九点了,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她从女儿手里接过饭盒来,又“累不累?饿不饿?”的问个没完。虽说鲍玉兰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工人了,可是母亲还总把她看成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擦把脸,快吃饭吧。今个你爸爸又不回来了。捎回信来说,今晚上厂里有事,闹什么大……大跃进。你们爷俩呀,一模一样,谁也不顾个家。”母亲一边唠叨着走到厨房去了。
吃饭时,母亲照例向女儿汇报一天的花销,按照家庭分工,玉兰担任会计。母亲弯曲着一根根手指,一宗一宗的报着账:“买小鱼二毛五,够两天吃了。打盐,一毛。买了一尺白布,三毛。给你补袜底……唉,你看,差点给忘了。今个门口来了个小炉匠,把你打破的那个磁碗锯了锯,才花了五分钱,再买个新的还不得两毛多。你们年青人不明白,俺们年青的时候……”母亲带着深沉的回忆,又说起了说过一百遍的那些拣煤核、住窝铺的苦日子……。
鲍玉兰看着母亲脸上饱经风霜的皱纹,突然引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要是让母亲去管个工厂,当个节约委员,那一定……”。她的心又飞到工厂去了;“是啊,得算细账,磁碗打破了能锯起来,厂里那些磨损的工具为什么不能修理一下再用呢。听老师傅说木工床子上用的那些刀具都是进口的锋钢,一把就是二、三十元,可是他们用不了多少天就扔到烂铁堆里去了……。对,要把它拣回来!这是一条。”
母亲发现女儿两眼直直的盯着屋顶发楞,赶紧收起了自己三天三夜说不完的话,过去抚摸着玉兰柔滑的头发,亲切的说:“兰儿,累了,早点睡吧。”
玉兰两眼还直盯盯的想着心事,只摇摇头说:“我不累!妈,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这时,整个工厂都摆在鲍玉兰眼前了,她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查看着,搜寻着:
她看到了那像座小山一样的废料堆。“是啊!我们厂的浪费,主要就在这木料上。下料时,宽打窄用,多少能做木料的好松木,都当劈柴卖了。为什么不能像母亲裁衣服一样节省呢?那该多出多少纬纱管呀!”
“炉子!车间里那几个汽油桶做的大火炉,天天烧得通红。大家直嚷“烤山芋”,可是没人管,一天至少得浪费一百斤煤。”
鲍玉兰又想到了自己特别亲切的漆房,好像又闻到了那股呛人的油漆气味。“调漆用的汽油、火酒,人们总忘记盖盖子,汽油都随空气飞走了,这无形中该浪费多少呀!噢,还有那凡士林。本来是防漆用的,可是同志们下班以前每人抹一脸,抹得厚厚的,小王的领子都快变成一条大油条了。”她想起小王被凡士林抹的油腻腻的领子,几乎笑出声来。她问自己:“这是小事吗?不是小事。自己家的东西为什么就不这样大方呢?”
鲍玉兰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多了。那经常打破的漆盘子,无人负责到处乱丢的篮球,食堂大师傅倒在垃圾箱里的大米饭……
她决定要好好算算账,看看倒底浪费多少。她从抽屉里找出自己上小学时用过的小算盘,一五一十的打起来。不算不要紧,一算,连自己也吓了一跳。光有用的木料一年至少得浪费一万多元。
条案上的闹钟嘀?嘀?响着,鲍玉兰伏在桌子上,拍哒拍哒的拨动着算盘,嘴里不住的念着,“木料”,“劈柴”,“煤”,“汽油”……
里屋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兰儿,还没记好账?明天再算,快睡去吧!”
(3月15日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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