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傅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我的师傅
沈阳市纸盒厂　李村
我来锅炉房一晃快一个月了。刚下放时候领导上告诉我到锅炉房跟郭师傅学烧锅炉。
我到了锅炉房，郭师傅正在那里干活，我把调配单递给他，他看了看又递给我，说：“什么事你说吧！我不认识字。”
我说：“领导上叫我来跟你当学徒。”“说的容易，事先不告诉我，就用一张纸条送来一个大活人来了。”
我一看这老头子的脾气挺倔，心想：跟他还能学出技术来？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他叫我给水泵浇油，说着递给我一把油壶，弄得我满手是油。我仔细一看，油壶上的油垢足有大钱厚，壶嘴也开焊了，我好歹浇了一遍。快到晌午的时候，他又叫我给水泵浇油，我说：“那个破油壶不能用了，领个新的吧！”
他看了看我：“将就着用一次，午后上班愿意领就领个新的，旧的留着我用。”
我嘴里没说，心里想：“看你这个省劲，咱们这么大的工厂，还在乎你一个油壶。”
下午一上班，我领了个新油壶回锅炉房，正准备把它放到工具箱里，被他看见了，他硬要我去修理班借把钳子来。新油壶哪里也没坏，修理什么呢？
等我把借来的钳子递给他，他用钳子尖把油壶嘴夹得好小。
我说：“夹得这么小，能出油吗？”
“这样就给国家节省不少的油啊！”×××
我在科室里工作的时候，就好练单杠，这天吃完午饭，我就在锅炉房门口的小杨树上练起来，旁边围了不少看的人。我正练得起劲，糟了，郭师傅来了。
“还没有胳膊粗的一棵小树，架得住你这么大一个人？”
当时真弄得我下不来台。
上了班，他就叫我去推煤，我推着小车到了煤场一看，就挑起大块来，心想大块煤烧起来多省劲呀！又干净。
刚推完一小车，他告诉我：“再推些碎的回来，把大块留给晚班烧。晚上用汽多，块煤火旺些。”
我当时还想不通，心想：“这个老倔头怎么胳膊肘向外拐，谁烧不是烧呢？”
我到锅炉房已经半个多月了，连锹把还没摸过。这天正赶上夜班车间用汽少，我说：“郭师傅，让我烧两锹吧！”他答应了，并在一旁指点着。看看我还可以就说：“到底是年轻呀，心灵手快！”
这是我下放后第一次做夜班，一到十二点，就困得不行，站在炉门前直打盹。
也不知道谁喊了声放水，我急忙去添煤，可是再一看，汽表已由6降到3，我更急了，想再去铲煤。糟了，我刚才添煤把铁锹放在炉里忘了拿出来，锹把已经烧断了。
说句老实话，我心里真害怕郭师傅回来这一顿吵。
可是，现在仓库没人，上那里去弄把铁锹来呢？
就在这时候，郭师傅进来了，他把半截铁锹接过去，叫我去拿炉钩。老头可真行，三弄两弄汽又上来了。
弄完了，他走到我跟前笑着说：“怎么样？慌了吧？这是小事。要是跑汽，你更慌了。以后再遇着这样事，要透炉添块煤。”说完他瞅瞅半截铁锹又看看我。
天快亮的时候，郭师傅又叫我给水泵浇油，我说：“等他们白班上班再浇吧！”
“水泵是咱们锅炉房的命根子，它要是不转悠，全厂就完了。”他一边说，一边扔给我一团破布，不用说，这是叫我先擦擦水泵，然后再浇油。
我擦完了水泵的轴瓦，把油布和油壶往刚清炉出来的炉灰上一放，忽的一声起火了。他正在烧火，回头一看是火，立刻把墙上挂着的皮大衣摘下来往火上扑。
这是油火，一下没扑灭，眼看就要烧到水泵的油槽上了，他急了，就躺在火上打滚。到底把火滚灭了，可是他脸上受了伤。这时候，车间里的人都跑来了。他拉着我的手说：“小李，不要紧，你好好的擦擦水泵吧。”
我是从来不哭的人，这时我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