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准备着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时刻准备着
王愿坚
我亲手教训过美国佬和英国佬，我还准备随时再去教训他们
——引志愿军一个军官的话
公共汽车里的空气，热得像划根火柴就能点着了。可是刘保和少尉的心比这天气还热得多，简直要炸了。
他是随第二批志愿军部队撤离朝鲜的。现在，他趁着休假的机会回家去探望母亲。可巧，刚到北京火车站，就从报上看到了美军侵略黎巴嫩的消息；今天，又听说英军的伞兵也在约旦着陆了。他一直被这消息深深地激怒着。随后，他心中做了一个断然的决定——立刻返回部队，不回家了。是呵！美英帝国主义已经点起了战争的火焰，已经开始调动他们在世界各地的军队，准备大拚一场。做为一个志愿军战士，这时候应当做好一切准备，主要是进一步练好作战的本事！假如祖国有命令，随时就可以重返前线……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抡起拳头往旅行袋上狠狠地一砸，自言自语地骂道：“哼，这些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
汽车开动了，可是走了没有两站，就停住了。刘保和把头探出窗外，嗬，马路上一眼望不尽的人，小旗、标语牌在舞动，口号像一阵阵的闷雷。原来这条林荫道的北头便是英国代办处，人们是到那里示威抗议的。消息一传开，乘客的情绪更加激昂。一个工人霍地站起来，愤愤地说：“嘿！可有了说话的地方了！”随即跳下车去，挤进了示威的人群。接着，一个，又一个……人们都下了车。女售票员激动地望着一个个走去的乘客，从他们手里把车票接过来，七分的，九分的……一会就是一大把。咳，他们才坐了两站哪！
刘保和也随着人流，来到了那面朱红大门前。这个黑沉沉的院落，被一层又一层的标语、漫画紧紧裹住了。示威的人们像沸腾的海洋，在门前拥挤着、怒吼着。有的爬上树干，有的搭成了人梯，继续把显示他们的力量和要求的标语、漫画贴上屋顶。
好容易，刘保和挤到前边来了。他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英国人，他低着头抱了一堆抗议书，呆呆地站在那里。这副模样不知怎的使他想起当年村东头城隍庙里的那个判官，他两步抢到那个英国佬跟前，愤怒地把他上下打量一下，本来他想要说什么，但忽然又改变主意，掏出笔记本来，在上面写了起来：“告诉你们军队的指挥官，告诉你们的首相，让他们好好回忆一下吧，回想一下云山战斗，回想一下你们皇家重坦克营怎样被歼灭，怎样缴枪投降的！伊拉克、黎巴嫩、约旦人民的斗争不是孤立的，他们后面有我们！有全世界。警告你们，赶快从黎巴嫩、约旦滚出去！”
他把写好的抗议书从笔记本上撕下来，四下里看了看，到处都贴得满满的，这块纸又小，贴在哪里好呢？对，有了。他从旅行袋里取出一块英国造尼龙避弹衣的破片。上面还有一个被子弹打穿的破洞。这是他1953年夏季反击战中拣来的，要带回家作个纪念，想不到在这里用上了。他伸手从别人的桶里抓把浆糊往上面一抹，把自己的抗议贴在上面，然后又从旅行袋找出一块尖细的炮弹皮子，攥在手里。现在，只消把它用弹片往墙上一钉就行了。可是，钉在哪里好呢？他正在四下里打量，忽然人堆里闪出了两个青年人，一弯腰抱住了他的双腿，把他一下子举了起来。接着，不知谁又递过了一块石头，对！这红漆门的上端又光滑又显眼，再好也没有了。刘保和紧咬着牙，一手按住了刺在避弹衣片上的弹皮，一手举起石头，狠狠地砸下去。
咚！咚！弹片深深地嵌进了避弹衣，嵌进了英国代办处的大门。
咚！咚！这闷雷似的响声，震得那面搭拉着的米字旗瑟瑟地直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