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军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小海军
袁鹤青
七年前，部队里来了一个“红领巾”。
在这前一年，美国鬼子在朝鲜点起了战火，刚刚获得解放的祖国，重新受到了侵略者的严重威胁。战火正向鸭绿江边漫燃，被激怒了的中国人民，重新拿起武器，走上了战场。成千上万的青年学生拥向参军招生站的门前，在这人海里，一群“红领巾”挤到了大同学的最前面。一个个握起了他们的小拳头，嚷嚷着要去打美国狼！这中间，就有李德俭。
招生站的同志说，“红领巾”，年岁小，不合格。虽然叔叔阿姨的缠了老半天，结果还是不顶用。李德俭从小就是一个倔性子，只要他下定决心要干什么，就是套上八条大黄牛也拉不回来。第二年，他又来到了海军招生站。这次他撒了一个谎，狠狠心摘下了自己心爱的红领巾，仗着自己的个头挺高的，硬把十五岁说成是十七。招生站的同志受了骗，“红领巾”当上了“小海军”。到底是个孩子呀！倔性子一上头，什么也就不管了，红领巾，它是烈士鲜血的象征，是少先队的崇高荣誉！怎么可以随便的摘下它，而且撒了谎！这个唯一的错误李德俭到现在提起来还痛心。后来当他向上级检讨这次错误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晶莹的泪珠。
雨后的春苗，得到了充分的阳光、雨露的滋养，它们抽尖拔节的声音都能听得到；生长在部队里的“红领巾”李德俭，真像那雨后春苗一样，深深地受着党的抚育和教导。仅仅一年的日子，“小海军”长成大人了！是啊！一年前，还是个把当兵看作像看电影一样，幻想着跨军舰、破巨浪、直捣敌人老巢的孩子，如今懂得了怎样把幻想放落在实处，一切听从着党的教导，成为了一个忠实的人民海军战士了。
年轻的小战士，到了岛上就像到了自己的家，放下这，抓起那，无休止地干着一切。这时的“小海军”已经是一个光荣的共青团员了。共青团组织是这样教导这个新团员的。修建营房，两只手磨满了血泡，一双手套粘在了手上，“小海军”这个倔强的孩子，谁也不告诉，一声不响地一直坚持到完工。劈柴、挑水、教唱歌、办墙报，什么事他都抢着干。还担任着哨上的小教员。白天，他和大家一样值班了望；晚上和休息时间，就抽空备课、上课，一次再次地向同志们作讲解，几次、几十次地给大家作示范。由于工作的出色，年底，小李给评上个三等功。人民功臣，小李多么希望实现这样一个理想啊！如今喜报寄回了家，年老的妈妈和在外工作的哥哥姐姐们寄来了祝贺信，这下子可把小李乐坏啦！
他的脑子和他的手脚一样，一会也不会安静。那里看着不顺眼，他就要想个点子“改造”它一番。仿制个训练信号灯，制造个电话警铃指示器，几年来，大大小小的他共创造了器材十二件。今年，由于创造海上观测器成功，又立上个二等功。
提起创造海上观测器，故事可就拉长了。
那还是1952年的事，小李刚调到了望哨，就闹出了一场笑话。了望，就是凭着一双肉眼，监视着海上、天空的一切活动。有一次，他和副班长值班，发现一只商船。副班长估了估，说船长有八十公尺。副班长问小李，小李能说什么呢？毫无依据，只好附和着。可倒碰的巧，真叫他们瞎蒙蒙准了。上级表扬了他们，还要他们总结经验。表扬已经够受的了，总结经验就更抓瞎，难道瞎蒙也能算作一条经验吗？信号观察员是指挥员的眼睛，指挥员的眼睛应该比山鹰的还要锐利，它应该能够穿透深山，深探海底，让敌人的任何虾兵蟹将，都不能从观察员的眼下逃脱！可就凭这一双肉眼，怎能办得到！从那时候起，“小海军”就盘算着创造一个海上观测器。
创造，并不神秘，可也确不容易！为了这个海上观测器，这位年轻的小战士付出了多少心血啊！创造观测器，可观测器应用什么计算方法作依据都不知道。那时的“小海军”像是火燎着屁股似的，站不安，坐不稳，一会这么想个点子；一会，那么出个主意；方案设计了好多个，可一个个都被推翻了。后来听人说，炮兵是用三角计算距离的，这才算确定了利用三角原理制造海上观测器。应用三角原理，可三角根本没学过怎么办？“不懂，还不作兴学？管它几个角，要学它就跑不了！”就凭他那股牛脾气，死钻硬扣，这一关两个月就闯过了。此后开始了制作，这里也是困难重重。为了一个玻璃管，把门诊所里的小药瓶都给用光了，结果还受了一场虚惊。事情经过是这样：玻璃管实在用光了，他的伙伴耿庆华就把一只透明的化学钢笔杆拿了出来，谁知化学东西这玩意见不得热，烙铁刚刚一放上，轰的一下着了火，把这两个小青年的眉毛都给烧光了。为了弄清水准器里应该装酒精还是甘油，就得几次几十次的实验；为了密封玻璃管，所有的粘接方法都试了个遍。……类似这样的“小”困难经历了多少啊！很多点子，安装上一架望远镜，几经曲折，排除了重重困难，海上观测器最后终于试制成功了。
七年过去了。现在的李德俭和七年前的李德俭已经大不相同了，当年的“红领巾”，现在已经是一个光荣的共产党员，这个光荣的人民海防战士，六年来一直坚持在这个海岛上，日日夜夜地监视着敌人的一切活动，并且创造了很多惊人的奇迹！丰富的斗争经验使“小海军”完全称职地担任信号班长的职务。他经常教育着自己的部属：“帝国主义是条疯狗，只要它还没有最后被打死，就必须提高警惕。保卫祖国不是一句空话，一个信号观察员不能准确地将情况报告上级，应该感到可耻！”他熟悉班里同志就像熟悉自己的手指头一样，把班里同志团结得像是一个人。去年全班八个人，七个人被评为技术能手，一个人受到奖励。
七年了，在这个不平凡的道路上，既哺吮着雨露，也经受过风霜。“红领巾”、共青团员、共产党员，记载着这孩子在政治上所走过的道路；学生、水兵、班长，标志着他在战斗生活中的成长。出色的发明创造证明了“小海军”具有卓越的才能，而实际斗争正是促进了他才华的发展。实际工作的需要，已经“逼着”这个只有初二程度的“小海军”全部学完了高中数理化课程，现在，“小海军”也正准备着用他已经学得的音周知识，创造一个代替耳朵的听测器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