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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安偶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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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8-08-09
第8版()
专栏:

红安偶记
中国人民解放军大校 赵鹤亭
最近我有机会回到阔别二十多年的故乡——湖北的红安。在我二十几年的战斗生活中,无论是在为苏维埃红色政权斗争的日子里,在地道里坚持抗日斗争的岁月里,在解放战争时期奔走在前线的时候,作为一个志愿军的战士在朝鲜的国土上打击美国侵略军的时候,我的心头时常涌现出一股对于红安的追忆和怀念之情,想着她的过去,想着她的现在,也想着她的未来。
当我坐在开往家乡的火车的车厢里,倾心细听列车的铁轮有节奏的鸣响的时候,我的心飞向了家乡,沉入在儿童时还没有离开的红安。那时,幼小的我,穿着褴褛的衣衫,有一次,肚子饿得发慌,刚想去揭开锅盖,母亲用暗淡的眼光瞅着我,无力地重复那说过多少遍的话:“傻孩子,锅里是空着的!”人们就是这样生活着。共产党来了,解放的枪声震荡着每个人的心。农民们组织起来了,个个挺起胸膛,展开了声势浩大的打土豪分田地运动,人民的生活这才像个样子。可是国民党反动派不甘心人民争取解放斗争的胜利,曾向革命根据地,向红安发动了猖狂的一、二、三、四次围剿攻势,红安的男女老少组织起来了,一致对付敌人。当时在国民党反动军队中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小小黄安县(那时还没改为红安),事事你莫沾,铜锣一响四十八万,男人打仗女人送饭。”后来,因为情况的变化和革命的需要,红军转移作战了。蒋介石反动派对革命根据地——红安是鸡犬不留的,在那里实行了灭绝人性的抢光、杀光、烧光的三光政策,红安人民受了骇人听闻的残杀与迫害。我的父亲与母亲就是在这个时期死在国民党的屠刀之下的。
1947年秋天,我在二野工作,在转战的途中路经红安见到的景象是一片凄惨、荒凉。当年的大路已经成了野草丛生的小径,小径的痕迹已经寻觅不到了。山林被国民党砍伐掉,到处呈现出参差不齐的树墩。田里见到的不是禾苗,而是蒿草丛生。丰沃的大地无人耕耘,白白地撂荒了。望不到人烟,望不到村庄,处处是废墟、残墙断垣、破砖碎瓦。
现在,我眼前将要出现的家乡,会怎样呢?在报上,我一直留心有关家乡的消息。红安是个千斤县,连续几年获得大丰收,人民的生产建设获得了可喜的成果,在各项工作中都取得了显著的成绩。我的心是喜悦的。
我奔向我的家乡——潭河乡。在我眼前映现出一片繁盛的景象,这就是我那凄凉贫穷的家乡吗?这就是那遍地荒芜、人烟稀少的家乡吗?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了。十几年前那令人不忍目睹的惨状居然变得这般繁茂,这般有生气……田里一片青绿,麦苗茁壮地成长着,整齐得如同推子刚推过的头发一样。生产队的小伙子与年青的姑娘们头上带着草帽在铲草,都表现出生龙活虎般的劲头,谁也不肯落后一步。在紧张的劳动中不时腾起一片一片的劳动喜悦的笑声和相互鼓励的话语。刚刚还在眼前,转眼之间就干出老远,我只能瞅见草帽在麦垅间向前飘流。村村落落都是一排一排整齐的瓦房傲然的矗立着,间杂的几幢草屋恰好成为最好的点缀。在村路上我还到处逢到漫山遍野的畜群。那肥胖洁净的鸭子仿佛远迎久别的亲人,对着我连连欢快地哑叫着,然后展翅而去。
我的老屋湾村,在我离开那年有六十多家三百六十多口人,经过国民党反动派二十几年残酷统治期间的杀害,现在只有九户,四十二人。现在的四十上下的人他们的躯体上还遗留着当年反动派施以严刑拷打等种种摧残迫害的创痕。年轻人却不同了,他们更多的生命是在解放了的土地上度过的,身体都很结实。
红安全县都在欢欢腾腾地兴修水利、积肥。我到潭河乡恰好赶上乡亲们在干塘,把三个小塘合为一个水库,蓄水润田。老乡们都在说同样的话:“靠人不靠天”“人定胜天”,这体现出了人民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坚定信念。在这干塘修水库的场地上,劳动着的人们来来往往异常热闹,空筐跟盛满泥巴的筐穿梭而过,泥巴成为滋养庄稼的肥料。夜晚,我不错过跟老乡聊谈的机会。他们对于老红军战士很热情,谈起来无拘无束,倍述衷肠。扯到现在的生活,人人都喜笑颜开,说这是“靠了共产党和毛主席的福”,这些爽朗的人在简短的话语里透出了对于今天生活的满足和对于未来的满怀信心。人民的翻身与生活的改善,在这里体现得很深刻。人们穿的都还整齐,破衣乱衫的影子再也见不到了。供销社的百货齐全,都是适于勤劳朴实的农民使用的货物,销售得很快,人民购买力很强。自行车,过去在村路上极少见,现在却是跑来跑去。合作社有线广播安上了,各乡的电话也安上了。
我在家乡停留的日子很短,但是家乡的变化使我快慰,在我的脑际里留下了好多好多的记忆。“红”,象征红色政权,革命、鲜血……,意义深远。我深信红安的人民在今后会给这个红字增添更多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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