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砖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新人新风气

　　挖砖
孙得昌师傅赤着膊，淌着豆粒大的汗珠子伛在地上，用那把笨拙柴刀挖地上的火砖。一阵子工夫，这间房子地上三百二十块火砖全挖起来了。他把火砖都揩得净光净光。接着把砖头堆成一口水井样的小堆子。他砌好最后一块砖，才直起身来，望着火砖。他仿佛是说：砖呵砖，我真舍不得你呀！
孙师傅对火砖这么心爱，是有一番由来的。他的家只有一间房子，一半吃饭，一半睡人。地下是一层黑糊糊的泥地，潮湿得很。一到阴天或是雨天，简直就像条黄泥路。一脚踩下去，鞋底就粘着一层厚厚的烂泥。“要是在地上铺上一层砖头，那可多好呢！”孙师傅梦想了几十年，可也失望了几十年。只有在我们这个金光闪耀的时代里，孙师傅家里的烂泥地上，才铺成了一层青黄的砖头。砖头铺好的那个晚上，他跟老伴一夜翻到天亮。第二天隔壁邻居来庆贺，孙师傅一瞧自己肿得像冬瓜一样的脚腿，就是一阵难受。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辛酸的难受，在孙师傅的心里抹去了。可是今天下午开车间大会，车间主任说：“大家都晓得厂里要办五十八个小高炉，可咱们迟了一步，火砖全给人家搞光了。高炉一定要搞，火砖没有怎么办？大家来献宝吧！……。”这几句话，一下子就把孙师傅的往事勾引起了，可是他没有难受的感觉，只是想：“暂时熬一下吧，将来砖头有的是！”于是便急颠颠地回家，把屋里的砖头挖起来了。
浙江嘉兴民丰造纸厂工人 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