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的碓声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村寨的碓声
季康
每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以前，傣族村寨轰响着一片声音：那群声合唱的鸡鸣，那枝头叶间的鸟语，那走向田间的清脆的牛铃声，还有那佛寺里传出来的皮鼓声响，……在很多声响里最突出的还要算那沉闷的、轰隆振响的碓声。
这是傣族妇女每年三百多天都要用脚板踩踏出来的声音。
它从每家的竹楼下面响起来，从声音的方位可以猜测到这是依金娜和她大嫂舂米的碓声，因为她们是两个人，所以声音紧促而有力；再听隔壁石碓的响声却缓慢的多了，那是孤老婆子咪的婉在舂米。显然她的脚杆敌不过石碓上的木杠，迟缓的响声好像让你看见了一个年老的人。在这一快一慢不同的碓声中间，同时还轰响着远远近近的数十种声响，那些是咪岩光家的、依香嫩家的、罕荣温家的、还有拐脚女人依香囡家的，……她们都在这同一的晨光里踏动着石碓，每天都是以“咚——咚——”的碓声迎接着黎明。
这声音留在过去的每个早晨里，只有在五天一个的“龙日”它才被古老的习俗所禁忌，妇女可以在五天中有一个早晨不舂米，石碓也在“龙日”才为它的主人所敬重。这天它和妇女一同休息。
这情况的需要改变，是农业生产大跃进把人们提醒的，因为妇女从家里走出来，到了田间，她们担负了更多的事、更有价值的劳动。比如采茶吧，咪的婉老婆子一个早晨能采摘十五公斤鲜叶，而舂米却只能舂一箩筐的四分之一，哪一样劳动更有益处呢？
就在这时候，省委提出了农村土机械化的措施，地委举办了一个农业技术改革的展览会。精巧而热心的木器工人找到了改良石碓舂米的办法，有用牲口拉的，有用水力和风力的，各种各样的木机器在报纸上登出来了，去内地参观的人把图样和尺寸带回来了，听说有的寨子早已这样做了。这关系着许许多多妇女的事，关系着甩掉脚上那只沉重的石碓的事，使大家都很兴奋，许多妇女都竭力怂恿着社干部和寨上的老年人，带上路费把这个宝给大家取回来。
波岩叫到内地去了一趟，带着图样和模型回来了。老人们聚在一起研究了一下样式，妇女们从各家拿出木板来，不到十天就在寨子后面的水沟旁边，修起了三座水碾房。……
如今，傣族村寨的早晨，过去那种沉闷的石碓声没有了。妇女们的欢笑声，伴同着清脆的牛铃声，在田间和茶林中不住地回荡……